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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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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到底是誰

    “不過。”

    雲慕保持著不緊不慢的語速道。

    “就算你是我找的,蘭芝在這件事裡扮演的角色不變,拿老夫人的命來陷害我的事實也不會變,讓她翻不了身,這就夠了。我只是有些奇怪。”

    源影:“奇怪什麼?”

    “驍靖塵這麼輕易就將你倆放了,不太符合他生殺予奪的形象。我還以為得廢一些工夫,再讓你倆吃點苦頭才能暫時打消他的疑心。怎麼,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清函公和源影同時對她投來了難以言喻的目光。

    尤其是源影,眼底幾乎帶上了幾分惱怒和火氣。

    嘖。

    清函公十分牙疼地想:這位門主雖然醫術高絕,不似凡人。但在別的方面遲鈍得簡直像塊身上沒孔的木頭,她到底怎麼生得那個混世小魔王一樣的小丫頭?

    自然,這種找死的話他沒敢說。

    他不敢說,源影是巴不得雲慕不知道,閉緊了嘴裝啞巴。

    雲慕微挑了下眉,正要說什麼。

    “主子。”

    白衡的聲音及時插了進來。

    屋裏頓時安靜了。

    片刻後,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聽雨的聲音。

    “夫人,侯爺讓奴婢傳話給您,說晚間想讓您去隱竹軒用晚飯。”

    “知道了,回了侯爺,就說我一定去。”

    聽雨很懂事,應了一聲後沒有逗留,很快離開。

    “這是個機會。”

    雲慕放下茶杯,開了窗戶,將源影叫過來,指點了一番離開侯府最近最安全的路徑。

    “明白了。”

    源影飛快記下,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您呢?”

    “我現在還不走。”

    雲慕說:“老夫人的病沒徹底康復,驍靖塵就不會對我動手。而且蘭芝現在雖然被關了起來,總歸還有東山再起的能力,我可不能放過這把火苗。”

    如果她只是單純想要蘭芝的命,那實在太輕而易舉。

    不說雲慕身上那些神鬼莫測的藥,源影現在就能悄無聲息地溜過去將人結果了。

    可這明顯不是她想要的。

    當年的仇,起於侯府,也將在侯府,用專屬於這裏的方式終結。

    源影不再多問。

    “對了。”

    雲慕隨口問了一句:“浮柳客棧在哪。”

    “具體的不好說,您應該不太認路。若是要問路前去,就說畫春舫附近。”

    她瞳孔微縮。

    畫春舫。

    這個名字好生耳熟!

    暮色徹底淹沒天邊最後一絲光亮的時候,雲慕獨自來到了隱竹軒。

    雨還沒停,而且有越下越大的氣勢,轟鳴的雨聲落在侯府那些亭臺樓閣裡,起了一片煙籠寒罩的濃霧。

    霧氣下沉到碧翠的竹林間,彷彿原地鋪開了一條通往仙境的道路。

    驍靖塵靠在門邊,周身的氣質卻又將那些以為自己誤闖仙境的人打回現實——仙境不會有這樣鬼神般冰冷的人。

    雲慕一邊在心裏唸叨著:這事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一邊神色如常地走過去。

    “聽說侯爺請客,唔。”

    她掃了一眼屋內,別說飯菜了,連杯熱水都沒有。

    頓了頓,接上了話茬。

    “……看來還沒準備好,找我什麼事?”

    驍靖塵半張側臉像隱入寒氣之中的冷石,既俊美又無情。

    “你到底是誰?”

    果然是起疑了。

    雲慕本來想胡編濫造一通,先將驍靖塵給穩住再說。

    畢竟畫春舫那事兒,她可能還需要驍靖塵幫忙。

    但是在接觸到他冷鐵一般的眼神時,忽然又覺得沒意思。

    想來她留在靖北城的日子也剩不下多少,倒也不怕跟他吐露些實情,反正日後天高海闊,誰也不礙著誰。

    哦不對,基於以前的那些破事兒,她多少還得再找驍雲侯府五年的麻煩才能消去心底的怒火和怨懟。

    “侯爺,我呢,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來這只是爲了一樁舊事。”

    “什麼舊事?”

    雲慕斟酌了一下,說:“與大局無關,與驍雲侯府的興亡無關,我只能說到這份兒上。再多的都是私事,不方便告訴你。”

    驍靖塵半邊眉毛抖了抖,忽然問:“那與本侯有關嗎?”

    “有。”

    她乾脆利落地點頭。

    心說不僅有,你還是主角之一。

    驍靖塵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屋裏的燭火落在他的側臉上,打下一片陰影。

    在聽到“有”這個字時,他心裏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緊繃的弦忽然鬆了。

    周身的戾氣都散了不少。

    他身量太高,看誰都是居高臨下,此刻眼神卻沒有往常慣有的高高在上。

    “你來我這,鵲醫門的那兩個人應該趁著這個空當離開侯府了吧?”

    雲慕臉上若有似無的微笑一滯。

    “放心吧,本侯沒有派人攔他們。但能使喚兩個鵲醫門的人,白染,你又是什麼身份?”

    “這個問題你剛纔似乎已經問過了。”

    “所以本侯沒有期望從你這裏得到答案,進來吧。”

    驍靖塵關上門,將咆哮的風雨關在門外。

    又隨手倒了杯滾燙的熱茶放到她手裏。

    被風雨的寒意浸染得無比蒼白的手指得了這點熱量,血液重新流動,轉瞬間染上了幾分血色。

    雲慕愣了一下。

    這溫度對她來說剛剛好,但對一般招待客人的茶來說,溫度似乎有些過高了吧。

    故意的麼,還是看出來了她有畏寒的毛病?

    嘖,怎麼可能。

    雲慕將這個念頭按下去,茶杯倒是沒鬆手。

    她說:“上次侯爺說要帶我出去,那個什麼……”

    “畫春舫。”

    驍靖塵坐在窗邊,正就著燈火看些亂七八糟的摺子——她估計是軍務。

    頭也沒抬地回了她一句。

    果然是畫春舫。

    雲慕不客氣地坐過去,繼續問:“我聽說侯爺向來不喜歡參與這些娛樂消遣的活動,怎麼想到要去畫春舫?”

    驍靖塵翻軍務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理由還真說不出口。

    他沒抬頭,反問:“你對畫春舫有興趣嗎?”

    “侯爺說要帶我去,我自然要提前做點準備纔好。”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不相信。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驍靖塵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沒有追問,還回答了她的問題。

    “設宴的監軍是南境而來,你不必做什麼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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