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倒也不是打聽，是孩子自己說的。”

    雲慕心裏泛起一朵冷笑。

    和原身有關的事情，他竟連提都不想提了嗎？

    果然是渣男。

    驍靖塵按捺下心裏掃過的陰霾，問：“你想要什麼？”

    “既然並非蘭夫人所出，那我在府裡的這段日子，不如就讓我來照顧小少爺吧，日子也不至於太過無趣。”

    驍天那孩子驍靖塵從未管過。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但是一個“好”字方到了嘴邊。

    驍靖塵腦子裏忽然閃過水棠閣上那些開得燦爛的海棠花。

    便有些猶豫，到了嘴邊的話說出口時便變了個樣貌。

    “本侯考慮一下，你先回去吧。”

    雲慕：“……告辭。”

    回到寒煙閣，白衡立馬迎了上來：“主子，驍雲侯怎麼說？”

    “他說考慮考慮。”

    “啊？”

    白衡有些傻眼：“主子您不是說驍雲侯肯定會同意的嗎？”

    雲慕也有些納悶。

    按理說，驍靖塵並不關心驍天。

    她卡在答應驍靖塵要求的當口提出，他應該順口就答應了啊。

    “會不會是……”

    白衡說：“驍雲侯已經警覺了，知道咱們對小少爺不同尋常，所以刻意不讓我們太過接近小少爺？”

    “是驍靖塵的風格。”

    雲慕咬咬牙。

    心說：你不讓我接近，我還不會自己接近嗎？

    “對了，還有件事。”

    白衡想起來什麼似的，拿出一隻卷軸來，一展開，原來是個長長的禮單。

    上面的字娟秀整齊，一看就是聽雨整理的。

    “這些都是驍雲侯今日派人送來的，主子，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雲慕只掃了一眼，淡淡道。

    “能有什麼意思，做給別人看的，你以為驍雲侯非要和我做三個月的契約夫妻是閒得沒事玩嗎？”

    “誰，老夫人嗎？聽說老夫人對侯府夫人位置空懸多年的事情耿耿於懷，我們來之前十分屬意那個蘭芝呢。”

    “大約有這個理由在裡面，不過我覺得應該也沒這麼簡單。”

    雲慕按了按眉心，指尖一點涼意讓她精神振奮了點。

    “不用太在乎，三個月內，驍靖塵自然會讓我們知道。對了，我讓你傳的訊息傳出去沒有？”

    白衡連忙點頭：“已經通知了，離得最近的是洛涵公，大約月底就能到靖北城附近。”

    月底麼……

    也好，正好留出一些時間提前做些準備。

    雲慕看向寒煙閣的窗外，此刻已是深夜，夜空如洗，漫天星華。

    雖然驍靖塵沒將驍天交給雲慕照顧，但也沒阻止她去凌雲居做客。

    於是雲慕除了照例分好給老夫人的藥，沒三日去施一次針，其餘時間一有空就往凌雲居跑。

    一方面是爲了繼續給驍天治療臉上的傷。

    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將那段失去的母子時光補回來。

    這樣一來，有兩個人就開始苦惱了起來。

    一個是驍靖塵。

    他本來是打算增進對白染的瞭解——按照驍南的提議，除了送東西，還得帶她出去溜達溜達。

    但是現在這人一門心思撲在那小孩身上了，實在是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另外一個，則是蘭芝。

    碧蓮院。

    主人被禁足，這裏沒了往日的熱鬧，下人們雖然都還在，但一個個都霜打的茄子似的，振作不起來。

    都知道府裡現在來了新夫人，而且深得侯爺寵愛，竟然破天荒地往寒煙閣送去了一大堆東西。

    往後王府的天恐怕真是要變了。

    他們跟著的這位主子原本是侯府夫人炙手可熱的人選，結果一轉眼，不僅被搶了位置不說，甚至還被關在院子裡不能出去。

    這跟著還有什麼前途，能不犯愁嗎？

    “滾！”

    蘭芝一揮袖將桌上的食物掃了下去，盤子叮鈴咣啷摔了一地。

    下人們嚇得不敢抬頭。

    “將那些嚼舌根的賤人都給我拉去抽鞭子，關起來不準吃飯！”

    小書戰戰兢兢地應了：“是，是，你們還不快下去，聽不見夫人的話嗎？！”

    地上跪著的一片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蘭芝還沒消氣似的，又將架上的瓷瓶拖下來砸了個粉身碎骨，扒了飄搖的簾子踩在地上，一張臉幾乎要被憤怒給擠變形了。

    “白染，白染，白染！”

    她用力太過，一個沒站穩，差點兒原地摔了個狗吃屎。

    好在丫鬟小書手忙腳亂地將她扶住，保住了她這點體面。

    “蘭夫人，您可得保重著身子啊。侯爺只是將您禁足，可還是疼愛您的，您於侯爺可是救命之恩，不可能這麼輕易遺忘。要是您傷了自己的身子，那纔是叫那白染開心呢！”

    這話將蘭芝的理智勸回來了些，她掙扎著站穩了。

    “是，是，你說得對。當初田老救了侯爺一命，就得他庇護這麼多年，侯爺不會放棄我的。”

    “就是啊。”

    小書將蘭芝重新扶回了凳子上，嚼舌根道：“那白染能送對禮只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等到這陣子過去，侯爺冷靜下來，自然明白誰纔是最他最好的人。”

    “而且啊，咱們院子裡這些拜高踩低的奴才現在暴露出來也未必是壞事，等到日後夫人您東山再起，清算起來不就簡單多了嗎？”

    蘭芝閉了閉眼。

    門外傳來了下人的慘叫聲。

    “蘭夫人，奴婢不敢了，不敢了，啊！”

    好幾個下人被攏在一起打板子，身上立馬見了紅，悽慘得不行。

    但那些慘叫聲落在蘭芝耳朵裡，卻並未升起什麼波瀾，反而還讓她的心神逐漸平穩了下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是一片冰冷的怨毒。

    “你說的對，寒煙閣那邊怎麼樣了？”

    “奴婢正要和夫人說這件事呢。”

    小書壓低了聲音道：“也不知道那位是怎麼想的，這些日子一門心思地去找小少爺，聽兩個人玩得不錯。”

    “驍天那個賤種？”

    “對啊，聽說她還在著手替小少爺治臉上的傷。”

    蘭芝心神狠狠一震：“你說什麼？”

    驍天和驍靖塵生得極像，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毀去了驍天容貌。

    要是治好了，那不就說明雲慕那個賤人沒有背叛侯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