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猜測
白衡被這一眼看得冷汗下來了。
嘟囔道:“那,那屬下去替主子你拒了?”
雲慕抬起下巴:“什麼意思?”
白衡掏出一封精緻的請柬。
用的是月白百合紙,飄著一股淡雅的清香。
字跡相當清秀,措辭也優雅,一看就是出自一位大家閨秀之手。
雲慕直接略過了那些廢話,落款處的名字卻讓她微愣。
蘇夢。
姓蘇?
“這請柬哪來的?”
“蘇府。”
白衡說:“遊園詩會一開始便是驍雲侯暗中牽頭的盛事,這些年一直都是各個世家輪流做東,今年恰好輪到蘇府了。”
知道她想知道什麼。
白衡緊接著又說:“這個蘇夢我們查過了,是蘇懿少爺的二姐,前些日子——就是主子和驍雲侯去潯陽的時候,蘇家大姐和二姐都回了府,聽說不久蘇懿少爺的三姐也要回來。”
說著說著,他嘆了口氣。
“蘇家老爺子在上次那件事後就有些一蹶不振了,前些日子生了一場大病,好容易救了過來,但精神是不如從前了。現在蘇懿少爺也不在靖北城,蘇府大小事務都是這兩位女子撐起來的,竟也像模像樣。”
“等等。”
雲慕打斷他:“蘇懿不在靖北城,他上哪去了?”
“往南去了,似乎是驍雲侯交代了什麼事,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需要我們多加留意嗎?”
她想了想。
往南……
腦子裏靈光一閃。
她忽然問:“我記得源影上次告訴我,從臨安來了一個車隊,隨行的都是朝廷貴人,算時間,是不是也該到靖北城了?”
白衡一愣。
源影和他雖然都以雲慕為主,但兩個人卻不是同一個勢力的。
在鵲醫門之外,還有一股勢力。
情報手眼遍佈大雲,而且其中許多都是高手,和鵲醫門那些大部分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不一樣。
說得再往深些,那是類似驍雲侯手下暗衛的組織。
他們探聽到的情報一般不會分享給鵲醫門的人,但白衡是雲慕的貼身侍衛,唯獨他是知情的。
不過這件事他沒有聽源影提起過啊。
見他愣住不說話,雲慕就猜到了,應該是源影的訊息還沒傳過來。
她擺擺手,示意白衡不要太在意。
同時將時間一對,若是那車隊速度足夠的話,現在是已經到了靖北附近的令鷹城。
蘇懿這個時候往南去。
應該就是得了驍靖塵的授意去處理和這支車隊有關的事。
不過按照她對驍靖塵的瞭解,這個動作本身就代表著大寫“不信任”三個字。
若來人只是普通的朝廷來使,驍靖塵根本都不會理會。
哪怕來人身份再尊貴,只要不是皇帝本人,在這北疆,他驍雲侯就是有這個底氣和資本。
但現在驍靖塵不僅有反應。
派去的還是蘇懿。
雖然靖北城中大部分人都覺得蘇懿能混到今天,全靠和驍靖塵之間的那點情分。
可她知道,蘇懿從來都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他是為數不多,驍靖塵可以全然相信的人。
這麼看來,這個車隊裡的人如果現在出現在靖北城,可能會破壞驍靖塵的什麼部署。
而最近,發生了什麼?
雲慕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他身上那道新添的傷口。
“主子?”
白衡心驚膽戰地看著她漠然的神色。
“怎麼了?”
“白衡,你覺得什麼人能在這靖北城裏刺殺驍雲侯?”
“我不行。”
白衡立馬道。
說完他似乎是覺得這句話有顯得自己怕死的嫌疑,於是又補充了一句:“但只要是主子你的決定,屬下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慕用看智障的眼神盯著他。
直把後者盯得一頭霧水外加一身冷汗。
“怎麼,屬下哪裏說的不對嗎?”
雲慕按了按眉心。
這人肯定是當年被半成品的覆雪給毒壞了腦子。
看見她一臉的一言難盡,白衡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哦,主子不是要找人對驍雲侯下手啊。
他一方面鬆了口氣,同時又思考起這件事來。
如實道:“說實話,屬下不覺得誰能在靖北城裏對驍雲侯下手,不說靖北駐軍,暗衛在城中也是手眼通天,就算是九幡院再喪心病狂,往人身上縫雷火彈,搞人肉炸彈那一套。也定然是接觸不到驍雲侯的。”
雲慕:“……”
思想還挺超前。
“除非。”
“除非?”
白衡:“除非是這驍雲侯手下的人自己叛變了,但屬下覺得這不太可能。”
雲慕若有所思:“也就是說,自己人就能下手了對吧?”
“啊?”
白衡第一時間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但他也不是真的傻,聯想到二人之前的談話,立刻反應過來,猛地睜大眼睛,感覺一股寒氣順著脊樑骨就竄到了頭頂。
“主子是說……朝廷的人?”
雲慕素白的指尖擦過瓷杯,發出悶悶的輕響。
她悠悠道:“八九不離十了。”
若是驍靖塵還沒能抓到那刺殺的真正幕後黑手,的確是不能在這個時候讓自臨安來的車隊進入靖北城。
想了想,她的目光落在手邊那封格外精緻的請柬上。
“去回了蘇府,說我一定去。”
“啊?”
白衡一時間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雲慕這次沒多解釋,剛醒,一下子說了太多了,說得她口乾舌燥,大約是身體上的不適反應到了心情上。
她沒來由地覺得有些憋悶,還有些生氣。
“別啊了,去吧,就跟蘇家小姐說,我和蘇懿是八拜之交,叫她給我留個好位置。”
“是。”
雖然還沒搞懂,但白衡也知道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氣氛,連忙轉身辦事去了。
屋內再次陷入靜謐。
雲慕運轉了一早上的腦袋得了點空,終於開始緩緩冷卻下來。
她喝完了一壺白水。
放下杯子的時候整個人忽然一僵。
她目光所及之處,軟椅側邊的縫隙裡,卡著一截細小的布條。
是厚重的蒼藍,近乎墨色。
雲慕腦海裏閃過自己所有的衣裳,沒有這個顏色的。
她將布條取了下來。
是上好的料子,泛着一點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