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阿勒珈
“是侯府裡的大人物來找小的,說不要多問,只要聽貴人的話就成。您去哪?”
雲慕想了想,說了地址。
其實驍靖塵若真要查她的住處,根本不需要靠什麼拐彎抹角的辦法。
畢竟這裏是他的地盤。
雲慕對驍靖塵的人品持保留態度,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身上有一分說不出的傲骨。
哪怕他機關算盡,坑死人不償命。
但是這次……他應該不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查她家在哪。
再有,家裏附近的人手很充足。
就算是驍靖塵的暗衛,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摸進去。
這麼一想,她也釋然了。
車伕勤快地一搭毛巾:“好嘞,您坐好!”
這車伕不愧是驍靖塵派人找來的,速度又快又穩當。
在巷子外,馬車就停下了。
“貴人,快到了,您說的那個地方就在這巷子裡。”
雲慕意外地看他一眼:“怎麼,你不打算送我到門口?”
“唉喲這話可不能亂說,給您這樣的貴人趕車是小的榮幸。不過侯府裡的大人特意吩咐了,您傷後初愈,偶爾走走那什麼,活血淤血什麼的,嘿嘿,對身體好。貴人,看來這位大人很是關心您啊。”
雲慕面無表情地下車,順手給了他一錠銀子。
車伕有些惶恐:“那位大人已經付過銀子了,您不用……”
“賞你的,少說些話,走吧。”
“好,好嘞!”
馬車踩著骨碌碌的聲音遠去,雲慕這才按了按有些突突的太陽穴。
這車伕盡職是盡職,但也太盡職了,一路上叨叨就沒停過。
話多還密,而且……
驍靖塵關心她?
是關心她手裏的情報吧。
她晃晃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從腦子裏甩了出去。
回到家的時候,白衡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雲慕意外地看著他:“這麼快?”
白衡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主子您跟侯爺在大門口吃草……哦不,賞花的時候,屬下帶著您想請的客人從後門先走一步了。”
雲慕:“……”
該死的驍靖塵,她在下屬面前的威嚴何在?
她瞪了白衡一眼:“什麼叫吃草,沒口福的東西。”
白衡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說寒星草他又不是沒見過,自家院子裡就種了一叢呢。
但是主子嘴硬,下屬能有什麼辦法呢?只好忍著。
雲慕有些多餘地拍了拍根本就沒什麼灰塵的袖子,進了院子。
院子裡除了石寒,還有一個源影。
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目光中似乎有暗流涌動。
石寒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嘖嘖”了一聲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這位新侯府夫人,手下之人一個比一個深不可測,我說,你當真是真心要做這個侯府夫人,還是跟我一樣另有所圖?”
後邊這句話明顯是和雲慕說的。
她收斂了臉上那點鮮活的惱色,面色沉靜下來,叫人看不出深淺。
一步一步溜達過去,她撇撇嘴道:“真心還是假意,都跟你沒什麼關係。就算我有所圖,那也只能怪你沒能生成個漂亮大姑娘,沒法兒用美人計。”
她一屁股坐在了石寒對面,接上了方纔的話。
“所以才能像現在這樣被我請來,和我談條件。”
石寒雙手抱胸,倒也沒因為她這句話露出什麼憤怒之色。
估計在白衡找上他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幕。
“你查到什麼了?”
“該查到的都差不多了。”
雲慕對源影擺擺手,後者點點下巴,退了開去。
但他身上冰冷的殺機卻從始至終都鎖定在石寒身上,提防著他的一舉一動。
石寒身子往前傾了幾分,盯住了雲慕:“女人,你很有膽子。”
他的眼睛顏色比較淺,平素看不分明,如今在明明白白的陽光下卻能發現,他的瞳孔生得異於常人。
比一般人要細,也更長,微微眯起來的時候,像危險動物眼裏的豎瞳。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撐到了椅把上,似乎隨時都要暴起傷人。
雲慕聽了這“霸道總裁式”的一句話,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怎麼她身邊的男人好像都沒有一個正常的。
面上卻的古井無波。
她說:“膽子麼,夠用就行。我時間不多,便不與你拐彎抹角了,咱們敞快點兒如何,阿勒珈王子。”
石寒——阿勒珈目光微頓,一雙危險至極的豎瞳眯了眯。
“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
雲慕“哦”了一聲:“多謝誇獎。”
她垂眸,想起了密信裡的內容。
說到這個阿勒珈王子,事情便要追溯得更久遠一些。
北疆萬里邊境之外,更北邊是蒼茫的草原和雪地,而靠西則是萬頃荒漠。
和草原上的北蠻部落不同,沙漠裡各個小國割據,三天兩頭爲了自己那點兒地盤大打出手,彼此內耗,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兩百年。
和南邊的大雲與草原上的蠻人部落比起來,這戲小國弱得不堪一擊。
當年北蠻入侵,驍靖塵率領靖北軍退敵於漠冰河外,除了他用兵如神、心思深沉,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暗中和西域沙漠內的西涼小國達成了一個協定——西涼借道,靖北軍則保西涼未來二十年安穩。
西涼在西域一帶的力量本只屬於中等,因為地形原因搭上了靖北軍這條船後,獲得了休養生息、招兵買馬的機會。
短短几年的時間,北蠻人退回草原的時候,西涼已經擠進了西域三大勢力之一。
只要好生經營,哪怕沒有靖北軍的庇護,他們也足夠安身立命,不會再受戰亂之苦。
然而俗話說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當一個人迅速蹦躂到了不屬於自己的位置,一般有兩種結果:第一種是因為不適應,而在短暫的輝煌過後落寞下去。
但若能學到教訓,未嘗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還有一種,就是生出更大的野心和慾望,覬覦更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那西涼國主明顯是後一種人。
近些年來,西涼在西域內到處招貓嫌狗,囂張至極,一開始是爲了立威,到後來卻漸漸變了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