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慕擺擺手：“要是他提前告訴我了，還輪得到你在這跟我科普嗎？少年，你得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比別人聰明。”

    當然是因為鵲醫門接觸過好幾次九幡院，他們又對毒和藥格外敏感，這才逐漸察覺。

    不過……

    她掀起了一邊的眼皮，看著蘇懿無言以對的惱火表情。

    還是決定不解釋了，看這傢伙無語還挺解壓的。

    蘇懿：“……”

    得虧他不知道雲慕心裏在想什麼，不然得氣瘋。

    他“嘖嘖”了一聲。

    “行吧，夫人冰雪聰明，我輩望塵莫及。”

    她按了按手臂：“低調。據我所知，能夠定向影響人精神的藥物十分罕見，做起來也很複雜。”

    “沒錯，只有真正進入九幡院的人才會被做下這麼一段工序，他們自己人叫做：聖女的恩賜。”

    雲慕按了按手臂。

    聖女？

    怎麼聽上去這麼中二啊。

    蘇懿嘆了口氣，繼續道：“鵲醫門攔下的那幾個人是外圍的‘棋子’，他們沒有資格接觸到有關九幡院的任何秘密，除了行動的時候去到指定的位置，做指定的事情，別的都不知道。但九幡院每次斷尾求生的時候，這群人也在那個被斷的行列，還挺慘的。”

    他拔了一把菊花花瓣在手上。

    嘴上說著他們慘，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惋惜。

    “也因此，他們對九幡院沒有那麼強烈的信仰，從他們嘴裏還是能挖出一些事情。這次‘棋子’裡面有個叫曾正的，他已經完成了三次以上的任務，而且是九幡院的狂熱信徒，據他自己說，今年年底他就能接受聖女的恩賜，正式成為九幡院一員了。”

    蘇懿擺擺手：“不過現在是泡湯了。”

    雲慕“唔”了一聲。

    “他還說了什麼？”

    “一個地方，潯陽城。”

    雲慕無聲地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落進她的眼睛裏，像被什麼給吸了進去似的，不見一點底色。

    蘇懿還在解釋：“哪怕他是個老‘棋子’，除了和自己有關的任務，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但是他算是半隻腳邁進九幡院的人，有自己的一點人脈，因此探聽到了一點訊息，九幡院最近在潯陽會有動作。”

    “他本來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立點功，一舉加入九幡院的，結果便宜了我們。”

    “潯陽……”

    雲慕喃喃道了一句。

    潯陽距離靖北城並不遠，也是北疆的領土，換言之，是驍靖塵的地盤。

    北邊因為氣候的關係，田耕農作落後，走的大多是鍛造和商業的路子。

    但潯陽城是個奇葩。

    大約是因為地形原因，橫亙整個北疆的白麓山脈東西綿延得好好的，忽然在東段的位置往下突了一截，造就了個三面環山的窪地。

    其中水草豐沛，而且上有山脈擋風，下有溫泉水脈升溫，實在是個上天賞賜的福地。

    天下糧草，五分在江南，兩分散落各地，剩下三分，全在潯陽。

    雲慕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蘇懿在那喋喋不休地說了好些和潯陽有關的訊息，最後落到一句：“那是整個北疆的糧倉。”

    這盛陽之下，雲慕不由得輕輕打了個寒顫。

    蘇懿說得沒錯。

    忽然就聯想起不久以前自己的種種猜測，這是……有人在針對驍靖塵？

    “你們打算怎麼做？”

    “侯爺打算親自去看看，之前已經暗中派了暗衛前去潯陽查探了，一旦情況摸清楚，就立即動身。你……”

    “我去。”

    蘇懿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雲慕將身子往上提了提，沒好氣道：“若不是爲了邀請我，驍靖塵會讓你來跟我說這麼些廢話？”

    “嘶，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嗎？”

    她扯了扯嘴角：“蘇懿，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誒別別！”

    蘇懿連忙起身往旁邊讓了讓：“你們一個二個怎麼都這麼暴力，我算是知道侯爺為什麼非要帶你了，就您這氣勢，光是往那跟前一站，就能抵千軍萬馬。”

    “別貧了，趕緊滾。”

    “這就趕人了，嘖嘖。我的好訊息還沒說呢。”

    他這麼一說雲慕纔想起來，這人剛來的時候一副嘚嘚瑟瑟的樣子。

    雖然沒什麼興趣，但她還是象徵性地問了一句：“怎麼，你找到願意被你騙的姑娘了？”

    蘇懿被噎了一下。

    “我看起來是那種人嗎，你看這是什麼？”

    他攤開手掌，上面是一枚簪子。

    熱烈的玉製海棠，通體瑩潤，玫紅的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美不勝收。

    而且從不同的方向看過去，海棠都有不一樣的盛放姿態。除了這朵海棠，並無別的任何裝飾，既巧奪天工，又不失於匠氣。

    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雲慕眨了眨眼睛。

    “給我的？”

    “不然給我自己戴嗎，來，試試？”

    雲慕卻沒有第一時間動作，她看了那簪子片刻，似乎是在猶豫。

    “怎麼了，不喜歡？”

    “不是，我在想驍靖塵在搞什麼鬼。”

    “啊？呃，這……誰說跟侯爺有關了！”

    雲慕白他一眼。

    “你剛剛來的時候笑得那麼花枝招展，一副看了好戲拿了人把柄的樣子。若你要送我禮物，不會笑得太賤了嗎？”

    蘇懿：“……”

    而且雲慕知道，別看蘇懿平時一副吊兒郎當不著四六的樣子，其實很懂分寸。

    簪子這種東西，送給未出閣的姑娘是風流，是翩翩公子。

    她雖然自己感覺自己和驍靖塵沒什麼關係，但至少明面上還是侯府夫人。

    蘇懿做不出來這種事。

    “再有。”

    雲慕露出一點嫌棄神色：“你的審美是兔子燈，我可不敢苟同。”

    蘇懿：“……”

    什麼意思？

    他好心好意來幫個忙，結果被拆穿不說，還捱了頓罵。

    天下有比他更冤的人嗎？

    “哦……”

    雲慕忽然反應過來似的，一拍巴掌道：“這是提前給我的報酬？因為我答應陪他走一趟潯陽？唔，那好吧，我就勉強收了。”

    蘇懿：“……”

    這女人前世怕不是一塊木頭成精，還是實心的那種！

    他“哼”了一聲，再不多言，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