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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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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聖人

    石寒沉下臉:“女人太過聰明可不是件好事。”

    “好事壞事你說了不算。”

    雲慕吹去茶湯上的浮沫,象徵性地喝了一口,語氣不急不緩。

    “我呢,對你想要跟侯爺聊什麼不感興趣,是尋求合作也好,是提前試探也罷,跟我一個弱女子關係都不大。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能做到,我們就不會是敵人。”

    “你想要什麼?”

    “和那位前夫人有關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侯爺。”

    石寒露出些許意外之色。

    “呵呵,所以你剛纔就是在嘴硬?”

    雲慕搖搖頭:“這不是重點,如何,能不能做到?”

    石寒眯了眯眼睛。

    眼下的疤痕更嚇人了幾分。

    “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雲慕在心裏“嘖”了一聲。

    這人是不是真正的石寒兩說,但肯定是關外來的,斤斤計較絕不吃虧。

    “說來聽聽。”

    “我在客棧裡遇到的那個女人是你的人吧,她是哪來的?”

    柚子?

    雲慕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你問她做什麼?”

    “用你們關內人的說法:無可奉告。”

    “哦。”

    雲慕沒生氣,悠悠道:“那我也將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石寒眼角抽了抽:“你很有膽色。”

    “彼此彼此,還有別的事情嗎?我要休息了。”

    “哼!”

    石寒站起來,甩手而去。

    等人離開後,雲慕的臉色才稍稍正色了幾分來。

    “主子,柚子那邊……”

    “我們剛纔說的話,你轉告給她,她自己有分寸。”

    “是。”

    一場連綿細雨過後,靖北城內泛起了幾股秋寒。

    那日客棧過後,驍靖塵找了石寒去書房,二人不知道在裡面聊了些什麼,但那以後石寒竟然佔了侯府的一間客舍,住下來了。

    那些小混混的身份也已經查明,小書被打了二十大板趕出府去。

    不過她倒是嘴硬,堅持說蘭芝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臥病在床。

    自己之所以找人對付石寒,只是因為認錯了人,把他當成從前的一個仇家了。

    這話假得不忍直視,純屬糊弄傻子的。

    蘭芝也站出來再三保證自己終生不出碧蓮院,困守院中為驍靖塵祈福。

    連身子大有好轉的老夫人都出來說了幾句情,於是驍靖塵最終還是留了蘭芝一命,只是碧蓮院便逐漸冷清下來。

    除了院子裡還算整潔,比那荒廢了五年的水雲居也好不了多少了。

    這日天氣尚好。

    雲慕本就有些怕冷,在屋裏窩了好幾日,終於見著了陽光,立馬帶著小天一起到花園曬太陽去。

    所謂人間四月芳菲,這靖北城太靠北,四月別說芳菲了,開上一朵可以稱道的花都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蹟。

    而這南方酷熱的八月落到此地,卻彷彿春日一般。

    小天在她身邊跟著曬了一盞茶,最後還是搬著他的小凳子進了涼亭。

    雲慕:“……”

    好吧,只是對她來說是春日。

    因為太過舒服,她甚至有點昏昏欲睡。

    可惜世間多的是不合時宜的不速之客。

    “白染,我給你帶酒來了!”

    這聲音彷彿一記小小的重錘,錘在她方纔凝聚起來的幾分微薄的睡意上,立時支離破碎。

    她一睜眼,得,睡不了午覺了。

    蘇懿一身格外風度翩翩的寶藍衣衫,整個人容光煥發,像是遇上了什麼喜事兒似的,他樂滋滋地跑到雲慕面前:“我給你說個好……呃,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雲慕無聲地白了他一眼:“酒呢?”

    “誒你這,你可是堂堂的侯府夫人,注意點形象!”

    “到底有沒有?”

    蘇懿將腰間的酒壺摘下扔給她。

    她接過來先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道:“唔,上好的桂花釀,不錯,我原諒你了,說吧,找我什麼事?”

    蘇懿期期艾艾地轉了一圈,沒找著坐的地方——這女人就個自己搬了一把躺椅!

    他無奈地嘆口氣,一拂下襬,直接坐在了旁邊花圃的籬笆上。

    這才接了話:“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啊,不對,我什麼時候做了需要你來原諒的事情了?”

    “剛纔。”

    蘇懿:“……”

    好不講理!

    雲慕身上的低氣壓被美酒壓了下去,她迎著溫暖的日光,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別廢話了,這段時間驍靖塵忙得都不見人影了,你跟他穿一條褲子的,看你這樣子,是有好訊息對吧?”

    “我覺得你得注意一下措辭,我可不敢跟侯爺穿同一條褲子。”

    蘇懿嘴上這麼說,卻笑了笑。

    “我還以為侯爺告訴你了呢,之前鵲醫門不是往侯府送了一批人嗎?審問有結果了。”

    雲慕眨眨眼睛。

    看來驍靖塵並沒有把她和鵲醫門的聯絡告訴蘇懿。

    她點點下巴:“有所耳聞,怎麼,有大訊息?”

    “大訊息算不上,我聽侯爺說你在入侯府前也跟九幡院打過交道,那你應該知道,那都是些沒有人性的瘋子,一個個都不怕死,大多數時候什麼都問不出來。”

    “那這次你們怎麼問出來的?”

    “這些人嚴格來說,並不算九幡院的人。”

    蘇懿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雲慕挑了半邊秀眉:“哦?”

    “真正能進入九幡院的人其實並不多,每一個都堪稱銅皮鐵骨,絕對不會對外洩露任何有關九幡院的秘密。可這並不現實,你明白嗎?”

    “趨利避害,纔是人之天性。”

    “對。”

    蘇懿意外地看她一眼,雲慕閉著眼睛,神色被這陽光照出了幾分柔軟的倦怠,這讓她身上的清冷之意散了不少,倒顯出了幾分平易近人來。

    他移開目光,去看腳邊開得正盛的一簇早菊。

    “痛了會退縮,害怕會躲,人人都是如此。唯有極少數人能有大意志,苦難加身而不懼。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那都是些聖人。但九幡院卻幾乎都是這樣的人,憑什麼,憑他們比別人更瘋嗎?”

    “所以他們能做到咬緊牙關,除了有自身意志的原因,還有別的外力加諸。比如藥物?”

    蘇懿微微睜大眼睛:“侯爺真的什麼都沒告訴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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