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去庫房拿些兩份賞錢，替我分下去吧。”

    “奴婢告退。”

    白衡看著聽雨離開，轉過來的臉上滿是敬佩：“主子，您什麼時候收服了聽雨姑娘？”

    雲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除了在畫春舫的時候，你不是都在我身邊晃悠嗎，我什麼時候去收服誰了。”

    她頓了頓：“只不過這世間總有聰明的人，我倒也不討厭。”

    “也多虧了聽雨姑娘，至少驍雲侯現在還沒知道當年的真相。”

    “說的也是。”

    雲慕站起來：“不過我們還是得儘快找到他，碧蓮院的人還沒死心，主動找上石寒，怕是存了斬草除根的心思，我們要是遲了，那人怕是會有危險。”

    白衡：“這個主子放心，侯府附近屬下留了不少人手，我會讓柚子和源大人注意的。”

    “嗯，對了，還有小天……”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聽雨去而復返：“夫人，侯爺來了。”

    雲慕：“……”

    她看了一眼天色，就是因為不想迎面撞上驍靖塵她才選在這個時候來的。

    但是人都到了，也沒辦法。

    給白衡使了個眼色，後者瞭然地從窗戶翻了出去。

    片刻後，雲慕見到了驍靖塵。

    他大約是睡眠不足，眼下帶了點不明顯的青色，除此之外，裝扮整齊，很讓人懷疑他昨夜根本沒睡。

    聽雨關上門，自覺地走了出去。

    “侯爺有事？”

    雲慕坐在矮桌前，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態度閒適自然得彷彿她纔是這侯府的主人一樣。

    驍靖塵倒也不計較，坐下後說：“來看看你。”

    她笑了起來。

    “侯爺這話說的，好像咱們是真夫妻似的。既然侯爺要拐彎抹角，我就直說了。侯爺應該已經知道我和鵲醫門有些關係。”

    驍靖塵斂眸低眉。

    “如果是這件事，本侯的條件不會變。你來做這個聯絡人，鵲醫門便是我驍雲侯府的盟友。”

    “要是我不答應呢？”

    “你這麼聰明，怎會猜不到。”

    雲慕蜷了蜷手指。

    撐了下巴，自下而上盯住了驍靖塵的臉。

    他過長的睫毛半垂下來，熹微的晨光從窗邊跳落至此，便成了一片濃墨重彩的翅影。

    這讓他看起來幾乎帶了某種莊嚴和神聖。

    雲慕胸口一滯。

    男人長這麼好看的確是有點犯規。

    她恍惚了一瞬，脫口而出道：“侯爺這麼死纏爛打，不會是真看上我了吧？”

    話一出口她就回了神，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如果本侯……我說是，你會同意剛纔的要求？”

    雲慕愣了愣。

    驍靖塵臉上沒有開玩笑的痕跡——不如說這個男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開玩笑”三個字怎麼寫。

    那就是……

    她緩緩皺起眉：堂堂驍雲侯，這是在跟她使美男計嗎？

    驍靖塵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想岔了，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

    這女人從前有這麼遲鈍嗎？

    雲慕本能地覺得放任這個氣氛繼續下去，事情可能會超出她的掌控，連忙扯走了話題：“我聽說有個故人來了府裡，侯爺見過了嗎？”

    驍靖塵半垂的目光緩緩凝聚起來，落在她臉上。

    “那人自稱是侯府夫人的故人，怎麼，你有印象？”

    “我不記得自己有能跟侯府扯上關係的朋友。”

    雲慕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地被套話，淡定道：“侯府夫人……我記得侯府五年前的確還有位夫人，應該是那位的故人吧。”

    驍靖塵目光微沉。

    如此雲淡風輕地說起過往。

    在你眼裏，那段往事真的已經無足輕重了嗎？

    “侯爺，夫人。”

    聽雨敲了敲門扉：“您吩咐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東西，什麼東西？

    不等雲慕問，驍靖塵說：“拿進來。”

    聽雨拿進來的，是一整套上好的紫檀砂茶具。

    看著驍靖塵動作嫻熟地接過茶具開始泡茶，她微微睜大眼睛：“侯爺，你這又是唱的哪出？”

    “本侯喜歡飲茶，你不知道嗎？”

    “侯爺說笑了，我怎麼會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

    之前雲慕在老夫人面前也表演過一次奉茶之禮，雖然流程齊全，但充其量也只是樣子好看。

    畢竟她只是按照自己的記憶依樣畫葫蘆做了一遍。

    相比而言，驍靖塵手下步驟簡單，沒有那麼花裏胡哨的流程和儀式，只是簡簡單單的燒水、煎茶，卻自帶一股返璞歸真似的行雲流水。

    哪怕不用喝，雲慕也已經知道，這人點茶的技術能甩她好幾條街。

    這麼說來，她能從原身殘破的記憶裡蒐羅出印象如此清晰的一套泡茶流程，估計也是原身知道這一點才下了功夫苦練的。

    驍靖塵往她面前推了一杯。

    色澤透亮，仿若輕絮琉璃，散發著陣陣清晰的茶香，聞起來倒是沁人心脾。

    她看了一眼。

    可惜。

    “我不喜歡喝茶。”

    “我知道。”

    驍靖塵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壺，撿了新的茶葉重新煎了起來。

    “只是給你拿著。”

    雲慕：“……”

    她即將碰到茶杯的手縮了一下：“什麼意思？”

    驍靖塵真假參半地說：“你那護衛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本侯三日前去畫春舫上看過你，順便給你診了下脈，你的手似乎一直很涼。”

    晨光熹微，凝露尤在。

    她的確是覺得手腳有些涼。

    雲慕一聽他說起這件事就想起眼前這人差點兒就要成為大雲開朝以來第一個因為爬牆探病而被毒死的王侯。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於常人而言分外滾燙的茶杯握在了手裡。

    氤氳著淡淡寒氣的手指逐漸回暖，染上了溫暖的粉色。

    順口嘲諷了一句：“侯爺下次探病記得走正門，門雖然小，還是容得下您這尊大佛透過的。”

    驍靖塵轉瞬間又做好了一杯新茶。

    和她手中的不一樣，茶湯並沒有沁人心脾的香味，而是泛着一股清苦之氣。

    他呷了一口，才道：“這樣的事，沒有第二次最好。時間差不多了，你的答案呢？”

    雲慕疑惑抬頭：“什麼答案？”

    “留在靖北城，做……聯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