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思念
“我跟驍靖塵已經沒關係了。”
雲慕按了按太陽穴,對源影說:“我記得你在侯府附近有些能用的人。”
源影立刻道:“自然,悉聽吩咐。”
“讓他們做好準備,也許用得著。”
“不是,等等!”
清函公艱難地扒開源影的手,震驚道:“門主,你不會是想在驍雲侯府門前動手吧?靖北城內可還有五萬駐軍,我們這些人就算拼了命也不夠將您和朵朵他們護送出城啊。”
雲母翻了個白眼:“誰說要跟他衝突了,我只是有些擔心,萬一驍靖塵知道了當年真相,可能不會輕易讓我把小天帶走。”
他現在對小天不管不顧,是因為覺得小天並不是他親生的。
可一旦確認小天是侯府的血脈,不管有沒有感情,都沒有理由讓他流落在外。
那她來靖北城這麼久不就白折騰了嗎?
源影:“屬下知道了。”
他正準備轉身,端著飯菜的柚子忽然走了過來:“屬下同源大人一起去吧。”
幾人齊齊看向她。
柚子只看著雲慕,不急不緩地說:“源大人手下殺氣太重,侯府周圍有暗衛看守,要盯著人恐怕容易被發現。屬下自信能做好這件事。”
雲慕想了想,點了頭:“也好,你跟源影一起去。”
二人領命離開。
清函公也因為年老體力不濟,先行回屋休息區了。
眨眼間,院子裡只剩下了雲慕和白衡。
“主子,屬下……”
“有話就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了?”
“主子若是不想再和驍雲侯扯上關係,我們便早些帶著小少爺和朵朵離開靖北城吧,鵲醫門就算不同驍雲侯合作,天下也自有來處歸處。”
雲慕一揮手打斷了他的廢話。
“你到底想說什麼?”
白衡咬咬牙:“屬下的意思是,主子不必因為追查九幡院而勉強自己和驍雲侯合作,不管什麼時候,主子您對我們纔是最重要的。”
“誰說我會勉強自己了?”
雲慕掃他一眼,噙著不鹹不淡地語氣道:“若我當真不願,你以為誰能勉強我?而且我還並未答應做這個所謂聯絡人,你也不用有這些無謂的擔心,有那時間不如好好去研究一下菜譜。”
“菜,菜譜?”
“柚子走了,你不做飯,難道讓雲朵那小丫頭去做啊?”
白衡:“……是。”
同時心裏鬆了口氣。
他做夢都想要得到九幡院的情報,手刃仇人、覆滅賊窩!
可絕對不能因此讓主子陷入兩難境地,恩仇兩分,在他心底,恐怕這份恩情的分量不會小於那刻骨的仇恨。
侯府。
驍靖塵騰出時間後,神色淡然地往客房去,卻得知那位夫人的客人已經離開了。
“走了?”
“似乎是從後門走的,正門和側門都沒見到那人的蹤影。”
驍南迴稟道:“侯爺您看,這人會不會有問題?”
“他是自己走的?”
“驍北暗中試探過,那人功夫不錯,除非是侯爺您親自出手,否則不會悄無聲息地被擄走,多半是自己離開的。”
驍靖塵眸色沉沉。
“哼,有意思,叫暗衛留神注意著,不過別無端起衝突。”
畢竟自稱是雲慕的故友。
一想到雲慕,他忽然從胸口處生出了一抹悵然之感,彷彿心裏缺了一塊什麼似的。
發了一會兒呆,他才明白過來,這似乎是——思念。
驍靖塵被這兩個字砸得有些微的暈眩,覺得塵封的心忽然滾燙地跳了起來。
“明日再去請夫人。”
“是。”
驍南一路跟著驍靖塵回到了隱竹軒。
他一側身,發現驍南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一雙入鬢長眉挑了起來。
“怎麼,你還有話說?”
“屬下斗膽!”
驍南忽然半跪下去,恭敬道:“侯爺可是真心喜歡白染姑娘,而且想將婚約繼續下去?”
他和雲慕之間的契約婚姻關係,整個侯府,除了當事人,就只有驍南一人知道。
驍靖塵面色沉了下來,眸底收入了一點銳利的寒光:“你想說什麼?”
這暮夏時分沉悶的夜色裡,驍南的後背卻陡地竄上了一股不合時宜的冷汗,他幾乎有些發抖了。
但他還是頂著山那麼大的壓力道。
“侯爺可還記得,臨安那位年前已經送了雕鳳紅鸞牌來,要將眠風公主許配給您?”
臨安風暖氣輕,哪怕是熹微時分,吹過樓閣殿宇的風也是溫軟的。
九霄殿是眾臣議事之地,亦是大雲的象徵。
走進去,彷彿進入的不是一座宮殿,而是一個小型的秘境。
金碧輝煌,九柱環繞。
九十九階玉梯之上,是高懸的皇座,是天下的權柄。
穹頂之下回蕩著肅殺古樸的遠風,像在嗚咽著未知的古歌。
而殿內設有南海上貢照明的夜明珠,朝陽的晨曦自外涌來,一層一層蔓延鋪開,薄薄的金光流水般涌動在殿內四壁,生生不息,穹頂兩側各自懸浮著五排古銅樂器,此刻靜默無聲。
殿上的氣氛卻對不起如此威嚴壯麗的宮殿——已經吵翻了。
靖北城的變故已經傳到了京城,一部分說靖北侯關鍵時刻穩定了北境,不愧是大雲的棟樑肱骨!
另外一部分則痛罵驍靖塵無詔動兵,竟然好像是將靖北軍當成了自己的私軍一樣。
雙方各執一詞,吵了個熱火朝天。
其間間或還有看熱鬧的、渾水摸魚的、甚至是唯恐天下不亂在那拱火的。
偌大朝堂,吵得竟然和民間菜市場差不多,簡直可以說是雞飛狗跳。
七皇子趙允羲站在文臣一列,耳邊聽著這些吵鬧,嘴角兀自掛著一成不變的微笑,彷彿臉上戴了個假笑面具一樣,乍一看居然有些瘮人。
但細細一看,卻又覺得那笑容似乎是無可奈何,讓人捉摸不透。
“那驍靖塵算什麼東西,不就是仗著祖輩蔭封掌管靖北軍,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聽到這句,趙允羲眉毛不由得動了動,往那邊看了一眼。
那是個瘦小的老頭兒,滿臉憤世嫉俗,恨不得自己能上躥下跳起來。穿得簡樸,袖口處有一枚清風祥雲的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