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程氏一族的族徽
繪畫的書案、筆墨紙硯等物依次被搬上了太極殿,三個囚犯則被重新套上布罩,帶到了一邊。
姜海將乞生道長眼睛上纏著的布條解了下來。
乞生道長眨了眨眼,好適應重新射進眼中的光線。
走到書案後,挽起寬大的袍袖,“徒兒,給為師研磨。”
阿梨脆生生應道:“是,師父。”
繪畫是一件頗為耗時的事,就算乞生道長只用畫出那三人的頭像,也耗費了足足半時辰。
然而大殿內眾人都沒覺得不耐煩,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好奇心達到了頂點。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尤其這些人的身份還都不簡單,不是皇帝就是重臣,都是跺一跺腳就能令天下震動的大佬——然而乞生道長的神態從始至終都很淡然。
絲毫不為外界所動。
別的不說,就衝這份定力,就很令人欽佩了。
終於,乞生道長擱下了筆,三幅頭像躍然於紙上。
“陛下,貧道畫好了。”
皇帝抬手,姜海將那三張畫像捧起來,呈上去。
皇帝看過後又傳閱給了底下的大臣們,同時下令:“將那三人的頭面清理一番再帶上來。”
那三名死囚被帶下去了,再帶上來時,排在前面的大臣差不多都已經看過畫像了。
至於排在後麵的,不過是這場朝會中的背景板罷了,不重要。
背景板們:不是,雖然我們是小蝦米,但是我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啊。
可惜沒人理他們。
當三名死囚的面貌重新展露在眾人眼前時,看過畫像的大臣都震驚得失聲了。
無他,這三人長得,赫然跟畫像中的一模一樣!
這下子,眾人不得不相信,乞生道長的確精通摸骨相面之術!
皇帝:“諸位對那二十三名死者的面貌,還有什麼疑問?”
程大人據理力爭:“陛下,乞生道長的摸骨相面之術實在令人歎爲觀止,但那個啞伯說的話,就值得商榷了,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若他被人收買了,故意撒謊——”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在場眾人都懂得他的未竟之意。
若是啞伯撒謊了,說那些死者畫像就是被程浩然帶回來的女子,那程浩然的罪名就基本確定了。
可若是那些死者畫像,並非是被程浩然帶回來的女子呢?
荀老伯急得不停拿手比劃,奈何他說不出話來,沒法為自己辯駁。
程大人不知道的是,張叄就等著他這句話呢。
“這位大人,草民自然知道,辦案不僅得有人證,還得有物證,而那件物證,便能證明那些死去的女子,確實是死於程浩然之手!”
張叄這番話,擲地有聲,如一道驚雷在朝堂中炸開。
炸得程大人,連同那些世家派系的官員臉色都不好看了。
皇帝傾身問:“物證何在?”
張叄:“回皇上,那件物證,就握在一名死者的手中,那名死者的屍首草民也帶來了,安置在京郊的一座義莊內。”
程大人憤恨地盯著他,這個張叄還真是喪心病狂,連屍體都當做證據帶進京來了!
鑑於物證的特殊性,皇帝沒法讓張叄拿到殿上來,只能派人將安置在義莊的屍體運到刑部的停屍房,隨後帶著一票眾臣前往。
崔相試圖阻止:“皇上,您乃千金之軀,如何能去停屍房那種腌臢之地?這件事交給微臣就行了。”
皇帝:“崔相,朕可是在馬背上打下的天下,從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區區一個停屍房,還能奈何得了朕?
“行了,別廢話了,走吧,朕倒要親自去看看,那件死者死也不肯鬆手的證物到底是什麼。”
手握證物的死者,被刑部尚書命人安置在一間開闊空曠的房間裡,好方便皇帝及一干眾臣觀看。
張叄、荀老伯以及乞生道長也在觀看之列,畢竟三人都是重要的人證。
張叄上前揭開死者身上的白布,死者的面容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死者的長相自然好看不到哪裏去,在場有不少人都不適地移開了視線。
皇帝也是微微變了臉色。
不是被嚇到的,而是怒的。
他見多了死者,一看那具女屍身上的傷痕,就知道她生前遭受過何種凌虐。
這還是在衣服沒有遮蔽到的位置,衣服底下還不知道藏著多少觸目驚心的傷痕。
兇手當真是喪心病狂!
平了平氣,皇帝看向女屍緊握成拳的右手。
她的手裏,很明顯握著一樣東西,因為有一道繩結從她手裏垂落。
張叄上前道:“這名女子姓範,名麗娘,死的時候只有十三歲,經仵作查驗,她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兩個月前,在那二十三名死者中,是距離現在最近的一個,再加上天氣寒冷,屍身儲存得相對完好。
“人死之後屍身僵硬,若是在她死之後再把東西放入她手裏,她的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緊緊握著,難以開啟,所以這件東西是她生前就抓在手裏的。
“而這件她臨死前抓住的東西,極有可能來自兇手。”
刑部尚書聽得連連點頭,“不錯,你分析得很對。”
程大人看了他一眼,眼神帶著控訴,你這時候贊同他,不是胳膊肘朝外拐嗎?
刑部尚書也回了他一個眼神——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皇帝沒有注意兩人的眉眼官司,下令:“將她的手開啟,取出裡面的東西。”
張叄上前,誰知刑部尚書也出列了,於是兩人合力掰開範麗孃的手,取出一物來。
那是一枚透雕麒麟玉佩,玉質光潤剔透,白淨無瑕,顯然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
玉佩下面綴著一枚同心結。
刑部尚書用帕子隔著手,捏著玉佩仔細端詳:“這玉佩上有玉蘭徽記,這不正是程氏一族的族徽嗎?我沒記錯吧程大人?”
——每一個世家,都有一個族徽,那是他們用來標榜自家與衆不同的道具。
世家子行走在外,都是靠著族徽來不經意地顯露身份的。
有些霸道的世家,甚至不允許當地的庶民與自家用同樣的印記。
程家便是如此。
程大人臉色頗為難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沒法否認。
“裴大人記性真好,我程氏一族的族徽的確是玉蘭花,不過這並不能證明這塊玉佩就是出自我程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