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故人相見
再次見到左道安,閆子書少了幾分之前的戒備與疏遠,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他將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左道安講述了一遍,在得知容娘因為此事心力交瘁,險些嘔血而死的時候,左道安不禁無奈嘆了口氣。
“看來閆老闆和我的遭遇相同,都是受到了那黃奎安的迫害啊!”
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後,左道安便將自己的手下全部遣散,而他則獨自返回家中,要帶著自己的妻妹和女兒離開。
可誰知黃奎安反應迅速,在左道安即將離開家中的時候,他所派出的軍隊便已經將左家團團包圍。
左道安與那群官兵殊死相搏,這才掩護著自己的妻妹和女兒平安離開。
幸虧那日邢玉森曾給左道安的女兒留下了一錠元寶,這才讓二人有了逃離的本錢。
左道安身上的官職未曾卸去,所以不願離開登州,非要留在這裏為自己蒐羅證據,洗刷冤屈。
那日他受了嚴重的傷勢,跌跌撞撞逃到此處。
幸虧這醫館大夫李茂凡是左道安的舊友,所以才收留他住在此處,躲避官府的緝拿。
說到此處,左道安無奈嘆了口氣:“我在這城中住了已有數日時間,最近城內日日戒嚴,每晚都有官兵巡視,我別說是外出蒐羅證據了,就連離開醫館的機會都沒有!”
經左道安這一提醒,閆子書立刻想起了他之前從曹家密室中得來的那本賬簿。
他將手探入懷中,並將一本賬簿遞到了左道安的面前:“我剛從曹家出來,還從那裏得來了一本曹雪巖行賄黃奎安的賬目,僅憑著這本賬目,咱們便能徹底扳倒曹雪巖和黃奎安,藉此證明咱們的清白!”
左道安接過賬簿,仔仔細細翻閱了一番。
能看清上面記述的內容之後,左道安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一絲笑容:“好,有了這本賬簿,那咱們就能做實黃奎安行賄之事了,只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這賬簿已經被你偷了出來,此事一旦揭露,曹雪巖必將抵死不認,等到那時,你又該如何應對?”
“這上面有他曹家家主的私印,就算我能偽造這本賬簿,我總不能連他們曹家的私印一同偽造了吧?”
“而且現在城內的動靜還太小,現在揭露此事還不是時候,這本賬簿我先帶在身邊,等登州城內選舉御用酒商的時候,我自然會給曹雪巖以致命一擊!”
聞聽此言,左道安不由得大驚道:“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參與酒商選拔?”
“那是當然了,我不僅要參與這次的酒商選拔,而且我還要拔得頭籌,讓其餘四大酒商身敗名裂……”
曹家經過了這麼一番事情,現在已經是風聲鶴唳。
曹雪巖端坐在堂屋之內,麵沉如水。
曹管家跪在他的面前,身體抖如篩糠。
曹夫人坐在曹雪巖的身旁,安撫著受驚的曹玉珍。
“曹宏,這些年來,我曹家對你不薄吧?”
聞聽此言,管家曹宏立刻點頭說道:“老爺對我恩情不淺,曹宏銘感五內,時刻不敢忘記。”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害我女兒?”
聽到這聲質問,曹宏直接跪倒在地:“老爺,冤枉啊,今晚的事情我真不知情,我也不知道那惡賊怎麼會跑進小姐的房間,況且那時全府上下都已經被這群匪寇入侵,我也實在是忙昏了頭腦啊!”
“忙昏了頭腦?我養你是幹什麼吃的!”
曹雪巖猛的起身,一腳踹在了曹宏的肩膀上:“我養你在家,為的就是讓你守住家院,保護家中女眷的安寧,我問你,這家中除了夫人和小姐的安全,還有什麼事情能這麼重要?”
曹宏跪地磕頭,不敢說話,曹夫人此時在一旁冷聲說道:“依我看來,這件事情也怪不得他,畢竟誰都想不到那閆子書會有這麼大的膽量。”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怪他也是無用,幸虧這次女兒沒出什麼大事,要不然有你後悔的時候!”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偏袒他!”
聽到曹夫人的勸解,曹雪巖變得更加憤怒。
他一把將桌上的茶杯全部掃落在地,並指著跪在地上的曹宏說道:“今天沒出什麼大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你記住,如果下次同樣的事情,別說我剝了你的皮!”
“是,我明白了老爺!”
“把你手頭的工作都交給曹震,從明天開始,你就去守大門吧!”
曹雪巖對曹宏的不滿由來已久,這次終於有了機會,他立刻便將曹宏調到了門房。
至於被他新提拔上來的這個曹震,則是他在櫃上最看中的一個夥計。
此人不僅為人機靈,對他更是忠心耿耿。
正因如此,所以曹雪巖才生出了將其調到曹家老宅的想法。
如果只想讓對方做一名學徒,那他大可不必費此周章。
可是他膝下無子,只有曹玉珍的一個女兒。
他想招一個上門女婿,而這個曹震便是最佳的人選。
面對曹雪巖的安排,曹宏雖然心有不滿,但卻並未表現出來。
他對曹雪巖和曹夫人磕了個頭,隨後便轉頭離開了堂屋。
眼見著曹宏離開,曹夫人眉頭微蹙:“真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氣,老曹在咱們家兢兢業業幾十年,就爲了今晚這麼一件小事,你就把他派去了門房?”
“家裏的事情,你這婦道人家少管,我要和女兒說幾句話,你先回去休息吧!”
曹家平日裏的大小事物雖然都是曹夫人說了算,可是一見曹雪巖動怒,曹夫人卻也不敢觸他的黴頭。
曹夫人摸著曹玉珍的額頭安撫了兩句,隨後便轉身回了後院。
待到兩人離開之後,曹雪巖這對曹玉珍問道:“珍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的,父親!”
“沒事便好,今天讓你受驚了,都怪我之前掉以輕心,對府內看管不利,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紕漏!”
說到此處,曹雪巖試探性的對曹玉珍問道:“密室裏的東西,你沒看吧?”
“看了。”
“而且是和閆子書一起看的!”
原本對此事還抱有幻想的曹雪巖,在聽到這個回答後,頓時感覺如墜冰窟。
“你們看了多少?”
“只看了兩本,分別是我爺爺給前任登州刺史行賄的證據和您之前給黃奎安行賄的證據。”
“唉,你這孩子看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看那些東西?”
“我要是不看,又怎麼會知道您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呢?”
聽到這聲回答,曹雪巖不由得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爹您是偽君子!”
曹玉珍的這句回答徹底擊潰了曹雪巖的心理防線,他癱坐在了椅子上,無奈的對曹玉珍說道:“爹為曹家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就只換來你這一句偽君子?珍兒,你知不知道爹有多累!”
“不管您有多累,這都不是您害人的理由。”
“你只是因為一句冒犯便殺了孟良辰,並將此事全都栽贓到了閆子書的身上,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差點害死閆子書的娘子?還害得他落草為寇?”
“您這一個報復性的舉動,不僅差點害得閆子書家破人亡,而且還讓他聲名狼藉,斷送了大好前程,爹,我知道商場如戰場,可是我一直覺得您是光明磊落的商人,我從未想過您的手段竟也會如此卑劣……”
“夠了!”
曹玉珍話音未落,便被曹雪巖開口喝止。
自打曹玉珍記事以來,這似乎是父親第一次對她發脾氣。
“他們說我為人下作,他們說我不擇手段,這些我全能一笑置之,可唯獨你不能這麼說我!”
“玉珍,你以為我這麼做是爲了什麼?還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女兒身,我要是不這麼做,要是不為你打下基業,你日後如何在曹家立足,如何和二房三房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