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喬裝出城
面對舉止癲狂,已經陷入暴怒的曹雪巖,曹玉珍無奈的嘆了口氣:“爹,比起與二房,三房競爭,我更希望咱們一家人能安安心心的生活,我不希望在這樣提心吊膽的活著,一直擔心你的惡行會被揭露……”
曹玉珍的這句話徹底刺痛了曹雪巖的內心。
他千方百計的想要奪得燒刀子的配方,處心積慮的要將閆子書趕盡殺絕,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他真的是爲了除掉一個與自己利益並不相干的競爭者?
還是他的人品已經卑劣到如此程度,甚至連一個遠不如自己的商人都容不下?
他捫心自問,自己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爲了讓曹玉珍能在曹家多幾分話語權,好能在自己不在的日子裏有能力壓得住二房,三房。
他爲了自己的女兒付出如此之多,最後換來的卻是對方的指責。
此時此刻,曹雪岩心如刀割。
看著面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曹雪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幾分陌生感。
曾幾何時,那個圍繞著自己要買糖吃的小女孩,已經變成了一個有主見的少女。
而自己,也當真背離了初心。
當初他從父親手中接過那枚戒指,並由父親帶領自己來到那間密室。
看著密室中存放的那些賬簿,那就是曹家數代行賄官府的證據。
無奸不商,在他們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從唐末亂世到大宋初定,曹家幾代經商,卻能在登州經久不衰,依靠的就是那滿屋的帳簿。
起初看到這些賬簿的時候,曹雪巖的臉上只有一絲冷笑。
那時他對祖輩們的做法不解,不屑,甚至不齒。
他覺得他們的這個做法簡直太過可笑,太過卑劣。
“做生意憑藉的是良心,而不是這些歪門邪道……”
當初的話語音猶在耳,可今日自己卻成爲了被指責的那個。
曹雪巖抬起巴掌卻又落下。
面對自己這個心愛的女兒,他實在下不了手。
“回你的房間去吧,最近幾天不要再去書館上學了,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
曹雪巖冷冷拋下了一句話,隨後轉頭離開了堂屋。
曹玉珍看著父親的背影,也覺得有些心酸,她彎腰拾起地上碎裂的瓷片,卻在不經意間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父親,希望你能回頭……”
次日清晨,閆子書從睡夢中醒來。
在醫館裏遇到了左道安,這讓閆子書安心了不少。
左道安現在還在城內,這便說明城內現在還算安全。
在外面巡視的那些官兵,對這處醫館仿若未見,經過一夜的操勞,李茂凡已經為老黑包紮好了傷口。
老黑臉色蒼白,仍舊昏迷不醒。
看著床上的老黑和杵在後院的那些鏢師,閆子書無奈嘆了口氣。
他這次雖然找到了曹雪巖賄賂黃奎安的證據,可是現在卻導致這些鏢師受困於城中,無法離開。
因為他從翠屏山中帶走了這部分人,導致翠屏山中人手稀缺,如果圍在山下的官兵強行攻山,那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死路一條。
思來想去,閆子書最終決定還是要回翠屏山。
他回到後院,恰好撞到了從屋中走出的左道安。
見他行色匆匆,左道安便開口問道:“閆老闆,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左大人,我準備回翠屏山!”
閆子書將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闡述給了左道安。
而在得知閆子書準備出城之後,左道安頓時顯得有些驚訝:“現在登州城內內外外都已經被官兵包圍,你現在出城豈不是自尋死路?”
“顧不得那麼多了,相較於登州這邊,翠屏山的情況明顯要更加危急,我現在要不回去,那豈不是要將他們置於危險之中嗎?”
左道安拗不過閆子書,最終只得答應想辦法送他出城。
他雖然已經成爲了官府的通緝要犯,可是他在這些官兵間的實力和威望卻都不減從前。
他讓閆子書喬裝改扮,隨後趕著那輛從曹府得來的馬車直奔城外而去。
來到城門口的時候,他們再次遭受到了官兵的攔阻。
兩名官兵手持刀劍,直奔他們的馬車而來。
負責趕車的鏢師是個生面孔,眼見著有官兵攔住車輛,他立刻跳下馬車,並對兩人笑著說道:“官爺,我們打算出城辦事,還請您二位行個方便!”
聞聽此言,一名官兵冷笑了一聲:“想要方便也行,把簾子撩開,讓我們看看裡面坐的是什麼人!”
這名鏢師聞言眉頭微蹙,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悅的神情。
他的表情變化全都被那名官兵看在了眼裏,眼見著他面露不悅,那名官兵便開口怒斥道:“怎麼,聾了?我讓你把車簾撩開!”
眼見著對方步步緊逼,這鏢師便將手按在了腰間。
他們這次出門爲了保證自身安全,身上都隨身攜帶了長短兩種刀具。
長刀用於禦敵,短刀用於防身。
眼見著這兩名官兵步步緊逼,他們恐怕難以順利出城,於是這名鏢師便想到了劫持人質,強闖出城的辦法。
只是他的手纔剛搭在腰間,他便感覺自己的手肘被人拽了一下。
緊接著,馬車內傳來了一個聲音:“二位,實在不好意思,在下偶感風寒,故而不宜見人,二位若是想見,那便探頭到車內吧!”
這兩名官兵仗著自己人多勢眾,自然不將車內的人放在眼裏。
聽到車內之人邀請他們將頭探進去,其中一名官兵冷哼了一聲:“探頭就探頭,我就不信你還敢弄什麼么蛾子!”
那名官兵纔剛將頭探進車內,便見左道安正對他怒目而視。
他被嚇得險些跌下馬車,結結巴巴地對左道安說道:“左,左大人,您怎麼在這?”
“哼,虧你們還認得我,我還以為自我卸職以後,你們就都翻臉不認人了呢!”
“左大人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我們就算不認得自己的爹孃,也不能不認左大人您啊!”
“既然認得,那就好說我們想要出城一趟,能否給我們行個方便?”
聞聽此言,這官兵苦笑了一聲:“和你說句實話,堵截城門不是我們的意思,是曹府昨天突然報官,說他們府邸遭了賊,而且還截去了一輛馬車。”
“我們也是受了上級的命令,這纔在此設卡,您讓我行個方便,那我自然是沒話可說,可是後面的幾道哨卡,您可怎麼過啊!”
這官兵說著,轉頭看向了坐在左道安身邊的閆子書。
閆子書頭上戴著包巾裹,得十分嚴實,再加上他坐在車廂的角落,導致這名官兵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仔細打量了對方一圈,也沒看清閆子書的相貌,眼見著他一直盯著閆子書,左道安便對其呵斥道:“行了,別看了,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因為得了麻風病,所以想要出城看病!”
“你趕快給我想辦法疏通一下後面的哨卡,我現在就要帶他出城,要是耽誤了我的事情,別說我對你不客氣!”
對於這名官兵,左道安根本沒有半點好臉色。
可是面對左道安如此強勢的態度,這名官兵卻不敢有半點不滿,他口中連連稱是,隨後退出馬車。
與他同行的那名官兵見他如此慌亂,便低聲對其問道:“哥,這車裏到底坐著誰啊?怎麼把你嚇成這樣?”
聽到那人的詢問,這官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這車裏坐的是咱們招惹不起的人,和後面的兄弟打聲招呼,讓他們趕快放行,不要誤了這位的事情!”
這群負責守城的官兵私下全都認識,而且沆瀣一氣。
上級要求他們在此封堵城門,搜查匪徒。
可他們卻在此處藉機站道,中飽私囊。
左道安呵斥的這名官兵雖然不是他的手下,可當初卻也曾受過他的懲戒。
正因如此,所以他纔會對左道安如此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