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當家
閆子書等人連夜離開左家,並在城門開放的第一時間逃出城外。
這個時候天牢被劫的訊息尚未傳到城前,而等訊息傳到的時候,閆子書等人便已經逃出了登州城。
原以為這次前往登州是做生意的,卻沒想到竟然差點將小命丟在這裏。
眾人急慌慌逃回山上。
而閆子書也終於成了受人鄙夷的草寇。
回到山上之後,邢玉森命令手下加強警戒,絕不允許任何生面孔上山。
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防止黃奎安派人滲透進山寨,對於黃奎安的手段,他們之前已經有所領教。
回到山上之後,閆子書腿上的劍傷開始潰爛,這下可真是急壞了邢玉森。
他手下雖然也有人懂得些草藥知識,只可惜對於這箭傷無可奈何。
而邢玉森也是在閆子書的腿發炎潰爛之後才知道之前射傷閆子書的那隻箭竟然浸泡過金汁。
所謂金汁,便是糞便。
武器在糞水中浸泡過,糞水上的細菌便會沾染到兵器上。
在醫療條件並不發達的古代,這些細菌一旦侵入人體,那所造成的後果便是致命的。
腿部潰爛以後,閆子書便陷入了昏迷當中,每天醒來的時間少之又少,而邢玉森則會在閆子書醒來之後前來探望。
隨著傷口潰爛的越來越嚴重,閆子書也發起了高燒。
山寨中的大夫對此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閆子書越病越重。
這一日,閆子書突然從昏迷中醒來。
坐在床邊的大夫眼見著顏子舒醒了,喜出望外,於是立刻命人將邢玉森請了過來。
連續幾天水米未進,閆子書臉色蒼白,嘴脣乾裂,一副壽元將近的模樣。
邢玉森走進屋中之後便直奔閆子書的病床:“兄弟,你怎麼樣了?”
聽到邢玉森的詢問,閆子書勉強睜開了眼睛:“大哥,你來了!”
“是啊,咱們現在已經回到山上了,你放心吧,大哥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聽到邢玉森對自己的許諾,閆子書笑著搖頭道:“我自己的情況我心裏有數,這點小傷算不得事!”
邢玉森撩開蓋在閆子書身上的薄被,便見他的腿上此時已經爛出了一個深可見骨的窟窿。
那窟窿中散發出一股腐臭難聞的氣味。
也虧得閆子書自幼習武,體格強健,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就死了。
看到閆子書腿上這處傷口,邢玉森咬了咬牙,開口說道:“兄弟,你這腿傷實在太嚴重了,哥哥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救你,那就是把你的腿鋸斷!”
聽說邢玉森要給自己截肢,閆子書嚇得險些從床上坐起來。
自從被那箭矢射傷以後,閆子書的腿傷的確十分嚴重。
閆子書知道再這麼拖延下去自己肯定會患上敗血症,而這幾天的連續昏迷也讓閆子書想到了一個自救的辦法。
眼見著邢玉森要讓手下給自己遞刀,閆子書連忙伸手拉住了他:“大哥,我這腿傷雖然嚴重,但是也不至於鋸腿,咱們山上的條件本就不好,一旦截肢斷腿,那我恐怕連今晚都熬不過去!”
聞聽此言,邢玉森眉頭微蹙,並抬頭看向了對面的大夫。
那大夫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也算是同意了閆子書的說法。
無奈之下,邢玉森只能蹲在閆子書的身前對其問道:“兄弟,現在哥哥的確沒有別的辦法了,你有什麼辦法就儘管說出來吧,只要能救你的命,我邢玉森肯定不遺餘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這腿雖然是被淬了金汁的毒箭所傷,但是其實也並不致命,這傷口看著嚴重,實際上卻也好解決。”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還說什麼傻話,你這傷口要是不難解決。那咱們山上的大夫又何至於愁成這個樣子?”
“他之所以發愁,是因為咱們山上的條件有限,要想救我的命,現在只需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寡婦床頭灰!”
閆子書前世便喜歡觀看一些獵奇的典籍,而那之中就包括有對這寡婦床頭灰的記載。
所謂寡婦床頭灰指的並不真的是寡婦床頭的灰塵,而是那些長期不曾移動,故而養出了黴菌的灰塵。
這些黴菌長期處於陰暗潮溼的環境下便會滋生,而這床頭滋生出的黴菌,便是後世大名鼎鼎的青黴素!
這寡婦床頭灰乃是《本草綱目》中記載的治療外傷的聖藥。
閆子書腿上的外傷久治不愈,明顯已經受到感染。
此時只有利用抗生素才能治救命。
否則僅憑山上這些所謂的草藥,恐怕還不足以解決問題!
邢玉森派出的大夫是一個實打實的庸醫。
他開出的湯藥對於閆子書的腿傷根本沒有半點治療作用。
唯一的作用就是讓顏子書每天都陷入沉睡,減少痛苦。
而這也就是顏子書之前為何會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
昨天晚上,閆子書刻意留了個心眼。
等山上的人送來藥後,閆子書便將那人支了出去,說是要自己喝藥。
當人離開之後,閆子書便將的湯藥全都潑到了地上,正因如此,所以他今天才躲過了昏迷的命運。
閆子書的心中現在甚至有個荒謬的想法,那就是為自己治病的這個大夫很可能是黃奎安派來殺他的。
若非如此,對方又為什麼每天都給他開安眠藥,而不給他治病呢?
聽到閆子書要的這個東西,邢玉森和那大夫面面相覷,兩人一時全都愣住了。
邢玉森眉頭微蹙,開口問道:“兄弟,你沒和我開玩笑吧,這東西真能治病?”
“小弟自幼熟讀醫書,對於藥理還算精熟,這寡婦床頭灰乃是治療外傷的聖藥,我現在這個情況,只有此物才能治病!”
對於閆子書的說辭,邢玉森半信半疑。
他本來想要向那大夫求證一下,可這大夫也是個半吊子,根本不知道閆子書所說的是真是假。
只是相較於斷腿而言,閆子書提出的這個辦法的確也是個權宜之際。
眼見著邢玉森再三猶豫,拿不定主意,那大夫便在一旁低聲說道:“大當家的,依我看來,閆老闆的病情現在的確有些嚴重,咱們山上條件有限,要不然就按照閆老闆說的試試吧?”
這大夫的話就像是一記強心針,直接讓邢玉森打定了主意。
“你現在就吩咐咱們手下的兄弟們,都去下山給我找這個寡婦床頭灰!”
“那要找多少才合適?”
“多多益善!”
聽了邢玉森的話,這大夫不敢怠慢,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外!
交代完了這邊的事情之後,邢玉森又將目光投到了閆子書的身上:“你這一睡就是十幾天,我們可都要擔心死了!”
“重傷未愈,的確疲累,辛苦大哥惦念!”
“你我兄弟不說這些,你能康復,我比什麼都高興!”
“最近幾天山上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吧?”
“沒有,據說黃奎安現在已經被革職,之前被調任的登州刺史王壽章,現在已經被再次調回登州,暫掌登州公務。”
聽說王壽章回來了,閆子書頓時眼前一亮。
他原以為自己可能要頂著一個通緝要犯的身份過一輩子,可現在王壽章回來了,那就意味著他有洗刷冤屈的機會了。
就在閆子書考慮著自己該如何為自己洗清冤屈的時候,邢玉森突然在一旁說道:“那王壽章也是朝廷官員,想來應該和那黃奎安一樣,也是一個貪官。”
“別看他們現在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可我感覺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派兵上山,大舉緝拿你我。”
說到此處,邢玉森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嚴肅:“兄弟,我現在有個想法,不知你能否同意。”
“大哥請講!”
“依我來看,與其在這俗世掙扎,那還不如直接落草為寇,這樣反倒落得個輕鬆自在,我看兄弟你文武兼備,人品出衆,不如就隨我一同留在山上,做個二當家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