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暮幾乎是破罐子破摔，理智全失。

    放在平日，她絕不敢這麼對殷承昭大吼大叫。

    但現在，她看不到一點希望。

    她被關在這麼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不能和外界交流，和坐牢沒區別。

    “老白啊。”

    殷承昭輕呵一聲，走到桌邊坐下，倒著茶，臉上笑容透著陰鷙。

    “莫非南流景過來，只是跟你說了這件事，沒有和你說老白的身份嗎？”

    謝傾暮心咯噔猛跳。

    殷承昭知道南流景來過？

    像是看穿她心裏在想什麼，殷承昭出乎意外的有耐心給她解釋。

    “寧王府不養吃白飯的，若非本王有令，這也不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

    “……”

    謝傾暮懸著的心沒個底，爲了不讓氣氛太緊張，她擦了擦臉上淚痕，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老白不就是你師父青霄觀主的師弟嗎？難道他還有其他身份？”

    殷承昭臉上的笑，愈發蠱惑人心，眼下藏著隨時給人一擊斃命的毒蛇般的陰毒。

    “有這個就夠了，他們倆是師兄弟，我們兩個結為夫妻，豈不正好？”

    “……”好你丫個大頭鬼！

    謝傾暮蜷縮在窗邊，雙手環抱曲起的雙腿，頭埋在膝蓋下。

    冷靜，剛纔她已經發過一次瘋，不能再發瘋。

    “你到底想幹嘛？”

    殷承昭扇著扇子，撐著下巴，目光沉沉的打量謝傾暮。

    她知道的劇情，他也掌握得差不多。

    錢，他早就不差。

    已經沒什麼，能從她身上搜刮。

    養著她在身邊，和養條狗沒什麼區別。

    可狗忠誠，這條狗卻是一身反骨，太難為他所用。

    說起來，她明明最先認識他，他也不曾苛待她。

    為什麼後面認識的老白，在她心裏的位置都能超過他？

    心煩！

    餘光瞥見扇動的黑紙扇，他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扇風的動作，依舊不疾不徐。

    有時候，對付一個人，未必是要殺了他。

    對謝傾暮這種破罐子破摔的，用死來威脅她，更是沒什麼效果。

    之前另外一個謝傾暮做的事，他不會算到她頭上，但他討厭她的搖擺不定。

    既然她這麼想要遠離他，他就讓她這輩子都不能如願。

    “老白雖然是青霄觀的人，但他早年殺害同門，叛逃門派。

    現在回到青霄觀，免不了責罰，武功被廢也是必然。”

    瞥見謝傾暮眼中閃爍的波動，殷承昭冰冷的唇角得意勾起淺淺弧度。

    “而且他在山上，過得可不怎麼好，青霄觀的人，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叛徒在門派裡吃好喝好？

    至於答應他的要求，不過是我師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他的最後一次。”

    謝傾暮目光如炬，戒備盯著殷承昭。

    他說那麼多，肯定是肚子裡憋著壞水。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一時無人再說話。

    謝傾暮盯著他臉上不懷好意的笑，把他剛纔的話捋了一遍，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你想幹嘛？”

    殷承昭就知道她會明知故問，輕聲失笑。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只要你答應本王，留在王府。

    本王可以保老白在青霄觀裡吃好喝好，保全他的武功。”

    “……”

    謝傾暮嚴重懷疑，殷承昭會讀心。

    “你要是想要我幫你賺錢，我可什麼都不會，就會弄這個紙。”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地上沒人收拾的捲紙。

    “而且你身上的毒，按我的藥方吃，一年之內肯定能好。”

    提到藥方，殷承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謝傾暮不知道，從頭到尾，殷承昭吃的都是第一副藥方。

    “說到這個，本王忽然知道留你下來做什麼了？”

    “……”

    這人……一直在想怎麼在她身上耗光她的價值？

    日了狗了，果然是人性泯滅道德淪喪的大反派。

    “你到底想幹嘛？”

    弱弱問出這句，謝傾暮總覺得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暫時不能告訴你，本王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

    老白晚年如何，可都攥在你的手裏了。”

    殷承昭淺啜一口桌上涼茶，臉上如沐春風，扇著扇子走出屋。

    溪風溪月進來收拾東西，看到坐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謝傾暮，像是沒看見一樣，偏頭繼續幹手中的活。

    謝傾暮呆呆在窗邊坐到晚上，月光落在她半邊身上，仿若帶了涼意。

    如果只是像之前那樣，她可以心甘情願繼續呆在他身邊，直到他膩了。

    可現在，殷承昭用老白來威脅她，觸到她的逆鱗。

    她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也不是好惹的。

    大不了，魚死網破。

    “咕嚕嚕～”

    肚子響起，中午就被殷承昭氣得沒吃東西，她實在是太餓了。

    在屋內吃了個七分飽，謝傾暮化了個慘淡的妝，圓潤的臉，多了幾分形銷骨立。

    她來到殷承昭的書房，屋內只有殷承昭一人。

    看到他批摺子認真的樣子，謝傾暮也不得不感慨。

    都說認真的人最帥，更何況還是帥哥認真，更是讓人難以抵擋。

    容她爬牆幾秒。

    殷承昭聽著小姑娘的心聲，冰冷的臉上，出現皸裂，露出藏在下面的戲謔和嘲弄。

    這女人，還真是一點也不堅定。

    明明這麼討厭他，還那麼喜歡他的這張臉。

    “什麼事？”

    謝傾暮回過神，連忙收起眼中沒骨氣的情緒，正了正色。

    “之前王爺說的事，我考慮過了，只要王爺能保證老白在青霄觀安然無恙，我願留在王府，為王爺做事。”

    殷承昭頭不動，眼皮微抬，看到謝傾暮臉上的妝，從鼻中輕哼出譏諷的聲音。

    “不過一個下午，看你面頰消瘦的，隨本王去用膳吧。”

    “多謝王爺抬愛，我已經用過了。”

    殷承昭放下手中摺子，朝謝傾暮走來，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自顧自的拉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溫熱的大掌輕而易舉裹住她的整隻小手。

    謝傾暮卻感覺像被冰冷的巨蟒深深纏住，呼吸困難，無法掙脫。

    饒是之前留了三分的空胃，可還是被殷承昭逼著吃，撐得她小肚子鼓起。

    “王爺，真的吃不下了。”

    她捂著肚子，漲得難受。

    早知道殷承昭這麼熱情，她就不應該先吃東西再過來。

    “本王看看。”

    “？”

    殷承昭伸出手，貼在她肚子側面。

    感受到小肚子鼓起的弧度，他凌冽的目光幽深難測，盯著謝傾暮的肚子，像是入魔般。

    謝傾暮被他這個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可又不敢拍開他的手。

    “你說說，你吃了這麼多，怎麼還這麼瘦？還是肉都長到其他地方了？”

    他陰沉沉的目光往上抬了抬，燭火映在他眼中，逼人炫目的瑰麗也掩不住他眼底漾起波瀾的暗潮。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