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如果我撒謊
常太醫凝視的目光像是一根刺,紮在謝傾暮身上。
但如果是她,她也不會相信一個小孩子,可以搞定這麼棘手的毒。
換位思考一下,謝傾暮忽視這股審視的視線。
良久,常太醫朝著殷承昭作了一揖。
“下官還要回去覆命,就不打擾王爺了。”
殷承昭微微點頭,只是一個眼神,何威便上前送常太醫離開。
他重新坐下,端起桌上的藥湯,一飲而盡。
謝傾暮盯著另外一碗藥,她現在應該不用喝那碗藥了吧?
可她剛剛已經吃過毒藥,這藥湯即便有毒,對她剛纔吃下的毒藥也有壓制性。
爲了證明她對他的忠心,謝傾暮也只能含淚飲毒。
她手伸向藥湯,殷承昭冷不丁出聲。
“你想喝?”
“……”這話聽著好欠揍。
可現在對方寧王的身份已經擺到檯面上,她要是明知而冒犯,後果太美,她不敢想象。
“可我……剛剛吃過毒藥了。”
“那不是毒藥,只是一顆普通的藥丸,袪溼氣的,常太醫給的。”
謝傾暮聞言,一直懸著的小心臟才慢慢放回肚子,鬆了一大口氣。
只要不是毒藥就好,她纔不想喝中藥。
“你身為一個大夫,居然連毒和藥都嘗不出,本王心裏忽然有些不安了。”
殷承昭捂著胸口,鬱結不舒,抬頭望向謝傾暮,眼中帶著質疑。
謝傾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王爺,這世上的毒和藥那麼多,我也不可能什麼都吃過吧。
正常人誰能嘗得出毒和藥有什麼區別?”
她拍著胸脯向他保證:“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的身體肯定能好起來。”
殷承昭清冽冰冷的眸子微轉,嘴角浮出若有似無的弧度。
“解了本王身體中的毒後,本王不會又中另外一種毒吧?”
謝傾暮心中一咯噔,臉上的笑也僵硬幾分。
“王爺說什麼呢?你吉人自有天相,哪能一坎接著一坎的來攔你?”
“一坎接著一坎。”殷承昭喃喃:“好像是這個理。”
謝傾暮不知道殷承昭在說什麼,也不想繼續呆在這。
“王爺,我還沒用早膳,有些餓,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退下了。”
“急什麼。”殷承昭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謝傾暮沒法,只能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
大早上的,這人還真是能折騰么蛾子。
“你既為大夫,不識字怎麼行,本王剛好有空,心情好,今日便教你識字。”
謝傾暮跟著他的腳步一頓,驚恐抬頭,盯著殷承昭的後腦勺。
什麼叫心情好?
他是找不到事做了嗎?
愣是逮著她薅,就不能換個人?
“怎麼了?”
殷承昭在前面停住腳步,側身朝她望來,冰冷的眼底,似乎藏著揶揄的輕笑,不甚明顯。
謝傾暮真真懷疑,他的腦子後面一定長了眼睛。
不然他怎麼每次回頭都那麼剛剛好?
“沒。”
謝傾暮埋了埋頭,亦步亦趨跟上。
【別人計劃怎麼捅你老爹,你倒好,還有心情在這教別人識字,你老爹知道還不得哇哇透心涼。】
聽著謝傾暮腹誹,殷承昭更加堅定,自己把她帶回來沒錯。
看,這不是又給他帶來不少訊息嗎?
有人計劃暗殺皇上。
按照她之前說的,刺殺應該會發生在半年後。
只是刺殺皇上的人,會是誰?
殷承昭暗暗思忖,又不能明著問謝傾暮。
他得想想,怎麼從她嘴裏套出更多線索。
謝傾暮跟著他七拐八繞,來到他的書房。
陽光正好,院中擺著長桌靠椅,放著果盤茶具。
殷承昭拿起一本三字經,對著謝傾暮,眉眼冷淡道。
“先從這個學起吧。”
“……”謝傾暮連忙擺手,打死她都不要跟殷承昭學這些。
“王爺,其實……我會認字的,只是不會寫字罷了。
不然我怎麼會看懂醫書,學習醫術?你說是不是?”
她呵呵笑著,像個二傻子,怎麼看也不像個有腦子會識字的。
“會認字?那你之前為什麼騙本王?”
殷承昭手中的書輕緩放在桌上,聲色冷冽。
“你的醫術,到底是那個神仙老爺爺給你的,還是你和其他人學的?”
“當然是那個神仙老爺爺,我發誓,如果我撒謊,天打雷劈。”
穿書這種事都發生在她身上,發這種毒誓,謝傾暮心中還是有些打鼓的。
好在現在萬里晴空,也不會突然出現一聲驚雷。
“轟隆隆——”
謝傾暮剛冒出這個念頭,天邊突然傳來一陣驚雷聲。
她嚇得身體狠狠一顫,身上長袍隨著她顫慄抖動。
她腳下生風,一溜煙跑到亭廊下,抬頭望向天,心砰砰狂跳。
怎麼能這樣對她?
她不過發個假誓,這老天爺還給她來真的?
這個世界的老天爺這麼較真的嗎?
殷承昭看著她跑得比兔子還快,拳頭低著唇,低了低頭,掩住上揚的唇角。
平復下來,他雙手背在身後,望向戰戰兢兢躲在亭廊下的謝傾暮。
“你要不要再換個答案?”
謝傾暮欲哭無淚:“我說我是仙女下凡你信嗎?”
“你發誓?”
“我發誓……”謝傾暮豎起三根指頭,眼神心虛的瞟向天上,這會兒應該不會再打雷了吧?
“如果我撒謊,我就……”千刀萬剮。
謝傾暮腦子剛冒出這個詞,冷不丁渾身冷顫。
原主就是被凌遲死的。
她現在說出這話,殷承昭肯定樂得成全她。
她纔不要被人一刀刀活剮,太可怕了。
“就什麼?”
殷承昭站在陽光下,冰冷深邃如寒潭的黑眸戲謔的盯著她。
謝傾暮嚥了口唾沫,改口道。
“反正這些都是我學的,都是我自己的東西,若是假的,天打雷劈!”
“轟隆隆——”
天邊又是傳來一聲巨響,振聾發聵。
謝傾暮算是看出來了,這丫就是故意的。
她氣得指著天破口大罵。
“你丫有沒有耳朵眼睛,隨便就劈,那麼多渣男發誓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是吧?”
“行吧,信你,可你不會寫字也不行啊。”
殷承昭悠然長嘆,抽出一張宣紙鋪在桌面上。
“你救本王的命,本王就勉為其難的教你寫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