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然為夫會心疼的
她收回手,揉著自己的右手,麵露為難。
“我這右手最近不小心扭到了,夾個菜都費勁,大叔,要不然我念,你來寫吧。”
“好好好,沒問題。”
胖男人忙不迭湊到桌邊,謝傾暮念,他就寫。
寫完他還特意遞給謝傾暮檢查。
“小神醫,你這方子確定有用嗎?”
“一直喝就對了。”
“我夫人開的藥方,那自然是有用的,不然怎麼對得起這小神醫的名號?”
“……”
謝傾暮渾身冷不丁打了個哆嗦,艱難轉動骨頭上鏽的脖子,朝後望去。
殷承昭站在她身後樹下的陰影中,一襲深色瑾瑜長袍,不注意未必能看出。
“夫君,你怎麼來了?”
謝傾暮聲色僵硬,她明明看見他睡下,這人居然重新爬起來了,就爲了親自來抓她?
像是迴應她心中所想,殷承昭說的話都和她心中想的有八分相似。
“夫人爲了籌集路費,如此辛苦,為夫自然要親自來接你。”
謝傾暮聽著這一聲為夫,小心臟被嚇得砰砰狂跳,她面上笑得咬牙切齒。
“我可真是三生有幸,祖墳冒青煙了,嫁給你這麼好的一個人。”
“為夫也是三生有幸,能娶到你這麼賢惠的夫人。”
馬半仙和胖男人:“……”知道你們兩很恩愛了,別秀了。
剛開了一單,謝傾暮手裏的十兩銀和三個銅錢還沒捂熱,就進了殷承昭兜裡。
她一肚子怨氣,兩手空空跟在他身後回客棧。
正要進周氏房間,她後領冷不丁被人一拉,整個人朝後偏去。
“幹什麼?”
謝傾暮一開口,怨氣衝出,遏制不住。
“回房睡覺啊。”
謝傾暮腳步踉蹌,圓睜著眼被拉進殷承昭的房間。
她扒拉著桌子,誓死不過去。
“我……我白天睡飽了,現在不想睡覺,我給你守夜吧,你放心去睡。”
殷承昭幽深的墨眸冷冷盯著她,嘴角忽而綻出一抹淺笑。
“夫人一會兒不會又偷偷溜出去擺攤吧?”
“怎麼會?”要不是城門關了,你能有機會把我抓回來?
殷承昭聽著她在心裏咆哮,臉上的笑容透出真誠的愉悅。
“夫人別太累著自己就行,不然為夫會心疼的。”
謝傾暮頭皮一陣發麻,目送他上床。
他今晚上自稱幾個為夫了?
要知道,書中到京城時,從來冷臉不笑的殷承昭就是笑著,一聲一聲為夫叫得溫情愜意,看著原主被凌遲!
這還沒回到京城呢,這是要對她動手了嗎?她還不想死啊!
歸舟,老白,你們怎麼還不來找我?難道沒發現我不在了嗎?
謝傾暮趴在桌上,想哭哭不出來。
殷承昭躺在床上,聽著她在心裏嚎啕大哭,心裏莫名生出愉悅的促狹之意。
凌遲?確實是個不錯的死法。
不過他暫時還不想動她。
這麼有趣的小東西,這麼輕易就殺了,太可惜了。
——
第二天。
“醒醒。”
額頭被冰涼的東西戳了戳,謝傾暮艱難睜開眼睛,看見殷承昭收回的食指。
她纔剛睡著一會兒,好煩。
“去洗臉,下去吃了東西就出發。”
謝傾暮迷迷糊糊站起身,身上僵硬的骨頭和肌肉像是還沒甦醒。
她一動,扯得背上骨頭咔咔作響,肌肉痠痛。
“那個……你的藥每日兩次。”
走到門邊的殷承昭停住腳步,回頭淡淡瞥向謝傾暮,神色冷情。
“孃親已經快煮好了,還有什麼事嗎?”
謝傾暮愣住,他怎麼看出她有事?
“就是,你那個藥喝得也差不多了,也該換個方子,用更溫和點的藥,這樣……對身體也好些。”
謝傾暮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可對上殷承昭那雙冷沉沉的墨眸,像是對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他犀利的目光,仿若能輕易將她身體劃開,把她心裏想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說到最後,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玩味笑意,她心猛然一顫,心虛頓住。
那笑宛如幽靈,詭異出現,又消失得沒有痕跡,如同幻覺。
頂著他身上無時無刻散發出的寒意,謝傾暮說完最後的話,手心裏已經捏了一把冷汗。
她只需要換幾位藥,就能延緩殷承昭餘毒清除的速度,相當於變相的延長她的死期。
同時,在殷承昭身體中留下另外一種毒素,一但原來的餘毒清理完,新毒發作,他想動她,也得先掂量掂量。
這是她想了一個晚上,唯一想出來的辦法。
很冒險,可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要儘可能的活得更長,以便能有機會回去。
“噢?是嗎?”
殷承昭沒有絲毫情緒的寒眸微微一沉,眼中氳著危險的氣息,令人心悸。
謝傾暮胸口堵著一口氣,有些喘不上來,手指無意識的抽了抽,強迫自己擠出笑容。
“是啊,我開的方子不會有錯的。”
“行,我去取紙筆,一會兒讓孃親取買。”
望著殷承昭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謝傾暮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呼吸。
果然是她太乖了,看著一點也不像會撒謊,殷承昭纔會這麼相信。
老白不知道殷承昭帶著她去哪,歸舟應該能猜到。
他倆再不來找她,她真的就要死在京城了!
謝傾暮洗漱下來,吃了東西,周氏也買藥回來。
沒有多說什麼,殷承昭就說了一句。
“走了。”
謝傾暮趕緊再扒拉兩大口,小二已經把馬牽到門外。
她乖巧跟在周氏身後,出了城門,後領冷不丁被人一扒拉,殷承昭清磁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上去。”
周氏看也不看謝傾暮,一人上馬,雙腿一夾,一甩馬韁,“駕”的一聲,人和馬如離弦之箭飛出。
“娘……親……”
謝傾暮高亢的聲音喊到一半,看著轉眼就沒人影的官道,第二個字瞬間沒了氣,焉了吧唧,和她的臉一樣苦。
“你昨日累著娘了,你以為她今日還願意帶著你呢?”
殷承昭笑得幸災樂禍。
謝傾暮清楚,這明明就是他的意思。
“那今日,麻煩夫君了。”
“不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