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暮指向那人位置，目光灼灼，聲音洪亮。

    “這就是你讀的聖賢書？歪曲聖人之意迷惑世人？

    你這書是讀到狗肚子裡了，還是讀到女人肚子裡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周圍人的目光紛紛轉向書生，人群裡傳來質問。

    “張秀才，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會玩女人？”

    “張秀才，你這管吃不管住的，讓人家姑娘可怎麼辦啊？”

    “這是哪家的姑娘啊？這麼有福氣？”

    陰陽怪氣的聲音，指向張秀才，其中不乏男人的誇讚。

    無論是什麼話，什麼嘴臉，現在落到謝傾暮的眼中和耳中，都讓她感到噁心和無力。

    張秀才驚駭抬頭，對上謝傾暮的視線，惱羞成怒。

    “你胡說八道什麼？”

    謝傾暮冷眼睨向他，目光寒如臘月飛雪。

    她沒理張秀才這話，轉而對在場的其他人道。

    “剛纔此人一番話，扭曲聖人之意，貶低所有女子。

    我倒是沒想到，有些女子聽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她說完這話，“嘭”的關上大門。

    屋外調侃的一群女子愣住，反應過來，紛紛撲向張秀才。

    “你小子，剛纔是怎麼罵來著？”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是吧？你小子0肚子裡指頭縫大點的墨，你養得起嗎？”

    “姐妹們，揍他！”

    一時間，院子裡熱鬧非凡，還有不少女子激動從院外涌入。

    院子內原本還剩一半的空地，此刻被佔據三分之二。

    殷承昭抬起了點漆的寒色黑眸，瞧了眼亂糟糟的場面，目光悠悠轉向禁閉的主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這個謝傾暮，比之前那個有意思多了。

    主屋內。

    “我剛纔仔細檢查過，湯大人的下體均無異常，只是起來有些難度。”

    聽著張大夫這話，謝傾暮嚴肅的目光凝在他臉上。

    “剛纔試過了？”

    “……”

    “……”

    屋內陡然鴉雀無聲。

    湯縣令和張大夫面面相覷，一致撇開視線，眼底的尷尬藏都藏不住。

    謝傾暮看兩人這樣子，悵然嘆了口氣。

    “張大夫，你是個大夫，檢查不能只是檢查器官的外表，更要檢查其功能性。”

    張大夫當然知道這個理，只是那個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接觸。

    之前還從未遇到過，這也是他無從下手的原因。

    “要不然……我再檢查一遍？”

    謝傾暮擺擺手，直接詢問湯縣令，上一次同房的細節。

    湯大人聽著一個女人的聲音，一本正經的問他這些事，臉上止不住燥熱，但也不敢隱瞞。

    “行，我大概知道了，有紙筆嗎？”

    張大夫開啟診箱，從裡面拿出備用的紙筆。

    謝傾暮沾了點墨，忽然意識到。

    原主不識字！

    這裏用的是繁體字，她認得，但是她寫不來！

    “那個，張大夫，能麻煩你代筆嗎？實在是不好意思。”

    張大夫看了眼她的頭，並沒有生疑。

    湯大人坐過來，謝傾暮在心中打著腹稿。

    “湯大人，你也別太擔心……”

    她這話剛從嘴裏說出，湯縣令心裏立刻打起鼓。

    “難道你也不行？”

    “……”謝傾暮無奈撇嘴，居然說她醫術不行：“我不行，你就一輩子都不行了。”

    湯縣令：“……”

    “你肝氣失暢，腎精不足，導致沒有那種世俗的慾望，起來了又不堅定，還時間短。

    而且你最近也是心神不寧，精神萎靡，狀態也不行，三至不至，肝，心，腎氣都有問題。

    所以除了要用藥舒肝氣，補腎精，你還要寧心神，別讓自己太緊張。”

    “我不行，我能不緊張嗎？”

    湯縣令說這話的聲線都在發顫。

    謝傾暮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張大夫。

    “我給你開副藥，你拿去記得每日服用，用段時間，要是沒效果，再來找我。”

    “沒效果……”

    謝傾暮對上他逐漸迷茫的眼神，真恨不得先給他灌一副藥。

    她可以質疑她的醫術，但別人不行！

    “除非有意外才會沒效果，你放心吃就行。

    茯苓四錢，遠志兩錢，酸棗仁三錢，五味子兩錢，柴胡兩錢，龍骨四錢，百合四錢。

    地黃兩錢，仙靈脾兩錢四，巴戟天兩錢，肉蓯蓉兩錢，共二十一劑，水煎服，吃完再來找我。”

    張大夫寫完，把藥方遞給謝傾暮檢查。

    謝傾暮確認無誤，才遞給湯縣令。

    湯縣令顫巍巍的接過她手裏的藥方，不安的掃了眼，望向張大夫，求助的目光清澈憐憫。

    張大夫拍了拍湯縣令的肩，安慰他。

    “大人，這張藥方，確實有補腎固肝之效，沒事。”即便是無效，吃了也沒什麼問題。

    後面的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

    “謝傾暮，你這藥方，可否借我做個參考？”

    謝傾暮點點頭，抬了抬下巴，指向湯縣令。

    “等他好了，參考效果更佳。”

    湯縣令：“……”怎麼感覺本官就是個試藥的？

    雖然有這個顧慮，但對方認真，張大夫也說沒有問題。

    他也沒有其他法子，只能硬著頭皮試一試。

    “今日多謝謝大夫。”

    謝傾暮聞言，喝茶的動作一頓，直勾勾的盯著湯縣令。

    “能再喊一遍嗎？”

    “……”湯縣令和張大夫對視一眼，遲疑的又喊了一遍：“謝大夫？”

    “真好聽！”

    謝傾暮聽到這三個字，感覺整顆心都在慢慢融化，整個人如沐春風。

    “等湯大人病好了，我在村裏開個醫館，湯大人可要多替我宣揚宣揚啊！”

    三人有說有笑走出主屋，把外面的人看傻眼了。

    湯大人看到外面人山人海，腳步頓在原地，尷尬得能扣出一座宮殿。

    不都說讓這群人別來嗎？怎麼跟個馬蜂似的追著過來？還帶來那麼多人？

    “湯大人，你的病給醫好了嗎？”

    站在最前端的大嬸伸著脖子好奇問道，想要看看湯縣令的病是在哪。

    湯縣令心中雖然氣憤，面上也沒有發作出來。

    “這不是還需要吃藥嗎？倒是你們，圍在這裏做什麼？”

    “我們……”前面的大嬸詞窮，說不出話。

    另外一人出聲，打破這尷尬。

    “我們也是才知道，原來我們王家村還有個神醫，這不是過來看看嗎？”

    神醫？

    謝傾暮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就是故意笑給他們看。

    玩捧殺？

    抱歉，你們捧的，正是神！

    張大夫的目光瞧見人群裡被揍成豬頭的張秀才，面色訝異，急忙跑過去。

    “遷兒，你這是被誰打的？”

    謝傾暮朝兩人望去，心中冒出猜疑。

    這兩人……該不會是父子吧？

    果不其然，張秀才一張嘴，喊出一聲爹。

    “爹，嗚嗚嗚……”

    他趴在張大夫身前哭得涕泗橫流，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