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知道，謝傾暮倒是對秋鈺有些瞭解。

    “不瞭解，只是和秋鈺接觸過。”

    眼看空氣中的氣氛愈發凝重，殷啟清連忙跳出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三哥，小嫂嫂她在西商呆的時間就那麼點。

    即便是認識秋鈺，也談不上什麼瞭解，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殷承昭就是太瞭解謝傾暮，才知道她一定有所隱瞞。

    他不在說話，馬車內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殷啟清也閉上嘴，拉開窗簾朝外透透氣。

    到了洛王府，三人一起進去。

    洛王死在自己的床上，很平靜，就像是睡著一樣，沒有一點掙扎的痕跡。

    仵作驗屍後稟告道，是中毒所致。

    殷承昭和殷啟清的臉色越發沉重，兩人相視一眼，明顯都想到一塊去。

    謝傾暮重新檢視洛王的屍身。

    嘴唇微微發烏，臉色蒼白，身上沒有其他的痕跡，確實只有中毒的可能。

    洛王和其他皇子不同。

    他醉心山川草木，無心朝堂。

    書中他一直默默無聞，偶爾會在朝堂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卻不求賞賜。

    也正是因此，殷承昭看出他雖然沒有爭儲的意思，卻有治世之才。

    爲了防止變故，輔佐小皇帝登基後不久，殷承昭給洛王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他剷除。

    沒想到，現在洛王的結局，還是逃不脫一個死字。

    他活著，確實是劇情中的一個變數。

    如果真要這麼算，那殷啟清，謝江南豈不也不能活？

    就連她也不能活。

    “小嫂嫂……小嫂嫂！”

    殷啟清拔高了聲調，又喊了謝傾暮一聲，謝傾暮纔回過神來。

    “小嫂嫂，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謝傾暮搖了搖頭。

    既是用毒，這肯定和秋鈺脫不了干係。

    “現在秋鈺死了，誰會用毒害死洛王？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殷啟清自言自語，抬眼望向殷承昭，正欲開口求問，發現殷承昭一直盯著謝傾暮。

    殷啟清：“……”

    呵呵，嘴上吵得比誰都兇，眼睛盯著比誰都緊。

    殷啟清忽然反應過來，這會下毒的，也不一定只能是秋鈺。

    而且這毒看起來，和他三哥他們中的毒似乎不一樣。

    他裝作不經意走到殷承昭身旁，背對謝傾暮，壓低了嗓音，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三哥，你不會是懷疑小嫂嫂吧？”

    殷啟清不是真的傻。

    只是有些事他怕說出來，影響這兩人的感情。

    “不懷疑她懷疑誰？懷疑是老八自己把自己毒死的嗎？”

    殷承昭說這話沒有可以刻意壓低嗓音，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嗓音正好能讓謝傾暮聽到。

    殷啟清：“……”

    他訕訕閉嘴，他也沒料到，他還沒說出來的這個念頭，殷承昭就急著挑撥自己和謝傾暮之間的感情。

    這是要把自己媳婦逼走的節奏啊！

    他為這兩人操心太多，可也抵不上殷承昭作死的節奏。

    殷承昭連殺她的心都有，他懷疑她，謝傾暮一點也不意外。

    “攝政王，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剛剛可是一直在一起。

    再說了，我殺他做什麼？還不如直接把毒投給你。”

    殷啟清：“……”

    得，現在這兩人窩裏反，誰來都勸不住。

    府衙的人抬走洛王的屍身，外面天空漆黑一片，白光閃過，倏爾打起轟隆驚雷。

    瓢潑大雨說落就落，沒有一點徵兆。

    殷承昭擔心殷啟清，讓他一起回攝政王府。

    三人一道回去，大雨落在馬車頂上，如小石子砸在頭頂，嘈雜煩亂，空氣中悶熱不已。

    回到攝政王府，周氏帶殷啟清去別的院子。

    謝傾暮正欲往羑里院去，冷不丁手腕被人拉住，朝承鬆院的位置走去。

    傘太小，雨勢太大，她的裙襬幾乎溼透。

    她也沒有掙扎，任由殷承昭拉著她進入承鬆院，手腕上一圈被他握得發熱。

    屋門關上，裏屋只有兩人。

    “洛王死了，你也預料到了？”殷承昭直接開門見山。

    謝傾暮坦白道：“我沒預料到，我一直以為她只是要殺你，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殷承昭倒茶淺啜一口，犀利的視線依舊緊緊凝固在謝傾暮身上，生怕一轉眼她就會消失一樣。

    “她？秋鈺？”

    “嗯。”

    謝傾暮點頭，也沒打算瞞著殷承昭。

    “現在看來，她的目標不僅僅只是你一個，她還要殺了那些原本應該要死的人，洛王只是第一個。”

    她斂眸沉思，眼底神色認真又沉重。

    殷承昭喉間酸澀，像是有把鈍刀不斷割著他的嗓子，格外難受。

    她知道那些人要殺他，她還能如此淡定，可不就說明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他。

    “只怕凌王，殷啟清，謝江南都有可能會被她殺死。”

    謝江南本來就不應該出現。

    殷承昭在統一四國後，也該被殷澤望殺死纔是。

    他們都是變數。

    謝傾暮眼底暗色沉了沉，黑色的眸子蒙上一層暗芒。

    “我也不能活著。”

    謝傾暮喃喃，聲音輕柔得彷彿在夢囈。

    她之前不敢拿自己的命做賭注。

    沒想到，現在的結局，不止是死她一個人。

    她的眉間越發緊皺。

    她死了，真的能和秋鈺一起回去嗎？

    秋鈺有系統，完成系統的任務就能回去。

    可是她沒有。

    她已經把這裏的一切當成現實。

    可她的腦子又不止一遍的提醒她，她現在只不過是在一本小說裡。

    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

    殷承昭陡然愣住，盯著謝傾暮的視線不敢鬆開。

    “你是說，他們連你也不會放過？”

    謝傾暮沉重點了點頭，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些意外。

    她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和殷承昭說話。

    她抬眼，殷承昭臉上陰雲一片，即將雷霆大發。

    “既然如此，你何不與本王聯手，本王保你不死。

    條件也只有一個，你和孩子都得留下。”

    說完，殷承昭心裏立刻反悔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低頭，這女人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鐵了心的要離開。

    謝傾暮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