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她還是個孩子，她還有未來，她不能死，你不能這麼做！”

    殷承昭腳跟抵著主位下的臺階，臉上笑容驚悚，活像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謝傾暮眼中慍怒和緊張交疊，他的心陡然一顫，嘴角的弧度越發上揚。

    謝傾暮知道他笑起來準沒好事，更別提此刻他眼中破碎的光芒有多陰冷。

    這些年他安分不少，以至於她都快忘了，他原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批。

    “殷承昭……”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外面陡然響起其他人的聲音。

    “三哥，不好了！出事了！”

    殷啟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門被他拍得砰砰作響，彷彿要倒一般。

    殷承昭掐著謝傾暮脖子的手一頓，望向大門處，眉峰緊皺，嗜血的戾氣從他的眼中迸射而出。

    殷啟清每一次拍門，都像是拿鼓錘在狂敲。

    凝固的空氣，幾欲被強烈的聲響震得支離破碎。

    殷承昭鬆手，腳步沉重走向門邊，臉色烏雲密佈，即將暴雨傾盆。

    他驟然拉開門，低沉的聲調壓抑可怕怒意。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他的目光掃向殷啟清身後，驀然對上謝江南的視線。

    謝江南兩隻小手背在身後，被殷承昭陰鷙的眼神嚇住，不由自主低下頭。

    “三哥，不好了，洛王府出事了。”

    殷承昭心中一沉，隱隱察覺這其中和之前他中毒的事脫不了干係。

    謝傾暮連忙出來詢問：“怎麼了？”

    “洛王死了。”

    殷啟清神色肅然，不似作假。

    殷承昭攥緊拳頭，漆黑的墨眸下，壓抑洶涌狂躁的戾氣。

    他微微轉動眸子，側目望向低頭沉思的謝傾暮。

    謝傾暮感應到銳利的目光落在她頭頂，心頭一顫，抬眼正好對上殷承昭審視的視線。

    “這你作何解釋？”

    謝傾暮眉頭緊皺，他這是在懷疑她？

    “我怎麼知道？先去看看再說。”

    謝江南擔憂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只能看到他們兩人氣勢針鋒相對，一點也不像是和好的樣子。

    “孃親，爹爹，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爹爹，這事怎麼能怪我孃親呢？她剛纔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啊。”

    兩人同時望向謝江南，身上懾人的戾氣驟然嚇住孩子。

    謝江南唇瓣一哆嗦，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殷啟清也察覺其中氣氛不對，連忙拉著謝江南到他身後，擋住兩人懾人的目光。

    “三哥，小嫂嫂，你們兩個還是先趕緊去看看吧。”

    此時太過蹊蹺，殷承昭自然是要去。

    “溪風，帶小姐先回羑里院，親自看好她。”

    殷承昭吩咐完，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殷啟清看了眼謝傾暮，麵露難色，朝她無奈聳了聳肩，追上殷承昭的步伐。

    謝傾暮摸了摸謝江南的小腦袋，溫聲囑咐道。

    “今晚溪風姐姐陪你睡，可不許胡鬧。”

    秋鈺說過，她要清除這裏最大的變故，也就是殷承昭。

    但現在，這裏的變故不只是殷承昭，還有太多。

    洛王的死，讓她也警覺起來。

    秋鈺不只是要消除最大的變故，而是消除所有變故。

    她快步跟上前面兩人。

    如果她的猜想沒錯，只怕接下來，就是一場噩夢。

    謝江南目送幾人離開的背影，小手拉了拉溪風的裙襬。

    “溪風姐姐，我孃親和爹爹兩人會和好嗎？”

    溪風覺得，這事懸。

    何威和溪月兩人擅作主張，傳遞錯誤的訊息給殷承昭，現在兩人正在受罰。

    眼下殷承昭和謝傾暮兩人怎麼看也看不出哪方有和好的意向。

    特別是殷承昭剛纔質問謝傾暮時，看向謝傾暮的眼神，彷彿要殺了她似的。

    “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來，和姐姐回去乖乖睡覺。”

    溪風也明白，剛纔謝傾暮那話不是隨口一說。

    今日她要和謝江南待在一個屋子裏，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那些針對皇室的人，已經開始下手。

    殷承昭沒那麼容易被他們拿捏，難保他們不會用謝江南來要挾殷承昭。

    現在壓在她的身上的任務，不是一般的重。

    ——

    馬車內的空氣幾欲凝固，殷啟清感覺整個人呼吸困難，目光在兩人臉上略過，不敢大喘氣。

    殷承昭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一開口，肅殺之氣驟然在馬車內翻涌。

    “現在你可以說說，那些想要殺本王的，到底是什麼人了吧？”

    “不清楚。”

    謝傾暮雙手環胸，靠著馬車，側頭避開殷承昭鋒利的目光，闔著雙眼假寐。

    “若非今日你殺了秋鈺，你以為本王會讓你跟來？”

    謝傾暮眼皮跳了跳，依舊安之若素，臉上也沒有表露太多情緒。

    她知道今天有尾巴跟著，也沒有刻意甩掉。

    果然，那是殷承昭的眼線。

    “你懷疑是西商的人？”

    “如果真是西商，本王留你不得。”

    殷啟清聽著兩人談話，如同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個不讓一個。

    “三哥，既然小嫂嫂殺了秋鈺，那說明她是向着你的，你又何必這麼說，傷小嫂嫂的心？”

    話說出口，殷啟清才反應過來。

    “秋鈺……不是婉容公主嗎？她五年前不就依舊死了嗎？”

    殷承昭冷冷瞥向殷啟清，蔑視的目光幾乎把他從上到下挑剔個便。

    “讓你多看看書，現在你這腦子是越發無可救藥。”

    殷啟清：“……”

    殷啟清氣得嘴皮子顫抖，幾番想要回嘴，最後都忍下來。

    沒辦法，回了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

    “她也是西商公主，秋鈺死了，西商的那些餘孽肯定會找上她，本王不殺她，難道殺你嗎？”

    殷啟清斜眼打量謝傾暮，剛觸碰到她的目光，心慌得趕緊收回。

    察覺自己太過心虛，殷啟清又連忙解釋道。

    “小嫂嫂，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怎麼可能會背叛我三哥呢？你說是吧？不然你也不會殺了秋鈺。”

    “我殺她，是替謝江南出口氣，沒別的意思。”

    “……”

    殷啟清扶額無語。

    他在這給兩人說好話，結果沒一個領情。

    “看來，你很瞭解他們。”

    殷啟清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輕微震顫，隱隱透出嗜血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