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望了望眼前的棗花糕，面面相覷，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麼。

    “來吧，別客氣，不會有事。”

    謝傾暮給她們一人塞了一個，笑容單純。

    懷柔懷柳望著手中的棗花酥，在謝傾暮咬第一口前，連忙先咬一口。

    心中雖然膽顫，但也好在沒發生什麼。

    ——

    爲了節約時間，西商這段路，他們走的水路。

    謝傾暮磕著瓜子打量站在甲板上東明派來的使臣。

    這使臣看著年紀輕輕，也就剛及弱冠的年紀，少年風姿，意氣風發。

    她眼中星光燦爛，嘴角上揚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懷柔懷柳對視一眼，懷柔提醒她。

    “公主，咱收斂一點好嗎？咱們過去和親，不可能嫁給人家的。”

    謝傾暮衝她們擺擺手：“你們不懂，誰說我要嫁給他了，這是對美的欣賞。”

    懷柔：“……”

    懷柳：“……”

    當使臣朝她們這看來時，兩人好想把謝傾暮的頭轉過來，太丟人了。

    謝傾暮越看越覺得這個使臣有些秀氣，拉了拉懷柳的衣裳。

    “這個使臣叫什麼名字？”

    懷柳望向懷柔，滿臉寫著“我不想說”。

    真怕她說了，她們公主做出什麼傻事。

    “說話啊，你們……”

    謝傾暮一回頭，就對上兩人幽怨的眼神。

    “你們這什麼眼神啊？不會是怕我對他圖謀不軌吧？”

    兩人點頭，動作出奇意外的一致。

    謝傾暮“嘁”了一聲，端著剩下的棗花酥出去。

    “哎，公主，你別……”

    謝傾暮腳下步伐刁鑽，躲過兩人的伸來的手，快速朝外面飄去，兩人跑起來都抓不住。

    “大人忙了一早上，吃些糕點吧。”

    使臣朝謝傾暮行了禮，客氣的笑了笑，臉上笑容溫文儒雅，更是襯得他氣質清朗，風度翩翩。

    “多謝公主好意，在下……”

    謝傾暮直接塞進他嘴裏，堵住他的嘴。

    不吃她的東西，一會兒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啊。

    “大人不必客氣，小小糕點不成敬意，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使臣：“……”

    棗花酥的香甜味在口中化開，使臣被迫咬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這純胥公主看了他一路了，要說她對他沒什麼想法，他都有些不太相信。

    “公主可是有事要說？”

    謝傾暮笑得靦腆，手指扣了扣臉頰，羞澀道。

    “到了前面，就是千江郡，我想麻煩大人在那逗留一晚。

    跟著我上船的老伯是我家的僕人。

    此去東明山高水遠，他年紀也大了，折騰不了。

    我想將他留在我舅舅家，順便過去和我舅舅和表哥們打聲招呼。”

    謝傾暮說到最後，有意無意打量使臣臉上神色，見他還算淡定。

    “聽聞公主生母是瑜妃，想必公主的舅舅是……”

    謝傾暮謙虛道：“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個當兵的。”

    她這話落下，就捕捉到使臣嘴角抽搐了幾下，不過臉上的笑依舊。

    謝傾暮已經大概猜到他心裏在想什麼了。

    “既然是公主的要求，自然是要滿足。”

    謝傾暮聞言，瞬間歡撥出聲，在原地跳起來。

    “大人，你可真好！”

    她跑興奮的跑回去，想到什麼，又轉身回來，臉上笑容羞澀。

    “對了，我還不知大人名諱。”

    使臣抬手道：“在下姓湛，名懸渡。”

    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名字，謝傾暮心中也莫名安穩。

    “多謝湛大人，這些都給大人，可好吃了，大人可不許拒絕。”

    謝傾暮一股腦的把盤子塞進湛懸渡手中，宛然一笑，扭身跑回去。

    湛懸渡望著手中的盤子，忽然覺得有些燙手。

    純胥公主和親，自然只能和皇室之人成親。

    他之前打聽過，這純胥公主有些痴傻，她這要是喜歡上他，他可就麻煩了。

    最近這些日子，還是和她保持距離。

    湛懸渡微微搖頭嘆息，望向盤中的糕點。

    糕點很好吃，還是別浪費了。

    當天晚上，隊伍到千江郡。

    謝傾暮帶著人下船，湛懸渡職責所在，也帶了幾個人跟著他們。

    到了謝府寒暄後，飯桌上謝傾暮說明來意。

    謝鴻雲知道老白，當即應承下來。

    一頓晚飯吃得安然無恙，沒有其他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和親的隊伍又匆匆出發，過了江，進入東明邊境。

    進入東明，水路不便，隊伍走的陸路。

    湛懸渡這幾日有些緊張的心放鬆下來。

    自從上次謝傾暮主動找他送棗花酥後，她就沒有來找過他，連看他的視線都少了。

    看來是他想多了，這小公主就只是單純的找他商談去謝家的事，對他並沒有其他想法。

    這樣也好。

    晚上在驛站休頓，湛懸渡叫飯菜到房間裡，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

    “湛大人，我進來咯！”

    聽到這聲音，湛懸渡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純胥公主？

    她過來做什麼？

    還不等他出聲，謝傾暮已經推門而入，後面跟著懷柔懷柳兩個丫鬟，端著飯菜過來。

    “聽聞湛大人今晚一個人用膳，我本不該多打擾。

    不過有些話，還是想和湛大人說說，也好了了心願。

    不然這些話堵在心裏，實在是難受。”

    湛懸渡聽著她這話，臉上已經有些慌亂。

    懷柔懷柳放在飯菜，關上門在旁邊伺候，謝傾暮似乎並沒有要讓她們離開的意思。

    “純胥公主想和在下說什麼？”

    謝傾暮端起碗，拿起筷，一點也不客氣的吃起來，這反倒顯得湛懸渡過度緊張。

    “湛大人，不瞞你說，我之前在外，和一個老人家學過幾年看命。

    這段時間觀大人面相，有些事，實在是不太好說，想送大人一句話。”

    “……”看命？這是什麼新型的搭訕手段？

    西商國的女子花樣都這麼多的嗎？

    他現在忽然有些擔憂他的項上人頭了。

    若非這兩個丫鬟在，他絕不可能留下這個純胥公主，兩人共處一室。

    “公主請說。”

    謝傾暮嚥下嘴裏的飯道：“只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

    湛懸渡默唸這句詩，斂了斂眸。

    這詩中情懷哀怨，知音無尋，壯志難酬，字面意思更是簡單明瞭。

    難道這是他想錯了？這純胥公主對他沒有那種意思？

    “公主的意思，是讓在下辭官回鄉。”

    “嗯。”

    謝傾暮點點頭，啃著雞肉，撩起眼皮望向對面神色肅然的湛懸渡。

    “大人一身才學，不入仕途，確實可惜。

    可大人沒有這命，強入仕途，反倒可能會危及大人性命。”

    湛懸渡不由輕笑出聲：“公主又是如何看出？”

    “湛大人若是不信，我可再給大人算一卦。”

    “噢？公主請說。”

    謝傾暮吃著小白菜，不慌不忙道。

    “這卦象顯示，很是奇怪，它說大人能提筆安天下……也能洗手作羹湯。”

    謝傾暮故意頓了一下，打量湛懸渡的臉色，才緩緩說出後面那句話。

    湛懸渡臉上笑容淡然，聽到最後一句，表情陡然僵硬，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

    她面上波瀾不驚，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擰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提醒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