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張自稱是個情報掮客，沒有固定的上家，獨來獨往，他從兩前年起領取了一個組織釋出的連續任務，每次到大陸取一批貨付給他一次報酬。

    而這個組織對我來說是老熟客了……閻王殿。

    算算時間，前年正是爺爺死亡的那年，由於判官之死，導致了閻王殿在商省的佈局被連根拔起，因此該組織便採取了任務釋出的形式開展業務。

    傑克張是職業罪犯，他有自己的行事規則，他與閻羅殿也有規則約定，但是到了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閻羅殿的報酬和規則當然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因此他可以和我們有限的合作。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激動，問傑克張：

    “你一共拿了多少次貨？你在大陸的聯絡人是誰？我們知道你是從長海運輸公司拿到的貨，那麼誰會接你出境？出境後貨物怎麼交接？是閻羅殿跟你交接還是另有其人？”

    傑克張在這件事中充當的角色是接貨並保證將貨運送出去。那麼，必然還有團隊接應。

    “這是一次意外，我之前每次都是護送一些輕便的物品，比如某個試劑、某個加密的U盤，某個小成品之類的東西，也許是成功率太高了，這次對方竟然要我除了試劑之外還要帶三箱文字資料過去，我是有原則的，額外的貨物就得收取額外的費用，因此我提出五倍的運費，然而對方只願意出三倍，因此我們之間存在爭議，正當我們進行坦誠的溝通的時候，你們的到來打斷了我們的溝通。”

    傑克張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先說了這次失敗的原因，在他看來，失敗並不是他的錯，是對方的過失，對方提的要求超出了他的承受極限，並且對方沒有按勞付費，這讓他很憤怒。

    “我對你的契約精神表示由衷的佩服，既然對方不遵守契約在先，那麼你與我們合作就不算違約，你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我們會根據你提供的情報酌情減免你的刑罰”我微笑，太虛偽了，明明貪生怕死還整得如此大義凜然，果然是棺材裏塗粉，死要面子。

    談判、轉為汙點證人，這些都是法律允許的，可以節省執法的成本和資源，被捕後重大立功表現尤為推崇。

    傑克張想了好一會，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我送過多少次貨，每次的貨物都是些什麼。”

    林隊否決道：“不夠，我們知道你到大陸後，每次都是到長海公司取出對方寄存的貨物，我們只要調查長海船運往前幾年的貨物記錄，完全能掌握你送過多少次貨，都是些什麼貨物我們可以根據這次被盜的資料推算出來八九不離十，所以你說的情況只能算錦上添花，減少了我們的工作量，沒有實質性的幫助。”

    長海公司已經在我們監控之中，隨時可以收網，並且也只是這兩天的事情，一旦孫鐵的事告一段落，雷老虎騰出手來，長海船運第一個要被收拾。

    我嘆了一口氣道：“傑克張，拿出誠意來，你的案件有國安找過你，現在我們是代表市局找你，這些都表明了案情重大，你如果不拿出讓我們滿意的東西，就會令我們失望，我們失望了你得到的也會是失望……”

    這傢伙還想耍小聰明，就這點東西想換不死？

    傑克張是江湖老油條，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我這麼說是給他增加心理壓力。

    “你們不知道閻羅殿的可怕…好吧這裏是大陸，他們的手還伸不進來，不然也不會需要我來做這個任務…”傑克張唉聲嘆氣了一會，下定決心道：

    “我需要兩個條件，第一條件，強烈要求勞改，把我發配到最邊遠的監獄，聽說你們在與世隔絕的大沙漠裡有監獄，我要在那裏服刑，三到五年之間，警方提供保護，不洩露個人資訊，避免招致閻羅殿的報復。”

    “前提是你提供的情報值這個價，可以接受。”坐牢避禍的方法不錯，五年之後世界改了模樣，就算閻羅殿還惦記著這件事，也不會特別在意，這樣的事對於閻羅殿這種大型犯罪集團來說只是歷史的小小浪花，一般不存在不死不休的仇恨，所有衡量的標準就是利益，不值得爲了傑克張付出五年的追殺帶來的人力物力代價。

    “第二個條件，我需要一個隱秘的安全賬戶，我將所有資金轉到這裏麵纔不會被發現，警方也不能凍結該賬戶。”傑克張道。

    “瑞士銀行的帳號不夠安全嗎？”我感覺有些奇怪，大多數來路不明的錢不是都存進了瑞銀和英吉利銀行這兩個最大的洗錢據點的嗎？這似乎已經成了公認的秘密。

    “地下世界流傳著一個傳說，閻羅殿的一名董事擁有瑞銀5%到9%的股份，他可以有限地調查某些帳號，我想這絕對不止是傳說。”

    “很合適的理由。”我點頭。五年後一貧如洗出獄，對傑克張這種拿命換錢的人來說還不如直接死了，因此寧可失掉五年的自由也必須有錢，金錢是傑克張生存的信念。

    林隊道：“兩個要求也算合情合理，希望你給的貨能值這兩個條件。”

    傑克張道：“首先，我進出境並不是你們想象的偷渡，而是合法進入，這主要得益於我的身份經過你們的內部人員的調整，這個人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我每次出入境都有人通知，在我登機前可以在候機大廳可以取到合法的護照和身份。我這次的身份是張宏，一個到紐西蘭打工的技術人員。”

    聽到這個訊息，我和林隊吃了一驚，正如傑克張所說，我們一直以為這傢伙是靠偷渡出入境。

    現在有了張宏這個身份作為楔子，我們可以透過資料庫檢索到這個身份是怎麼進入海關出入境管理系統，並由此順藤摸瓜查出辦理人員及其背後的人，隱隱地，矛頭指向了麥飛，這條線索相當有價值。

    “很好，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我們有了互信的基礎。”我取來鑰匙，給傑克張開啟手銬，拿出一包煙一個火機放在他手邊，讓他更好地說出自己知道的情況。

    “謝謝。”傑克張點燃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說道：

    “第二個訊息，你們商市高層內部有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