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傅凌雲開始發問：“第一個問題，誰讓你們運的這批貨？”

    曾志大回答：

    “真不知道，是網上業務，快遞送過來的，原本是要運送到澳洲的。後來貨主說我們的船太慢，要轉遠，便支付了一筆很高的違約金，並讓我們把貨送到碼頭，後來就……這種事雖然不常有，但每年都會有一兩起，因為給的錢多，公司都是照做的。以往最多是金銀珠寶這些貴重物品。槍支白粉這些是不讓做的，太危險了，一旦發現就是死罪，並且還會連累到整個公司，因此家族是不同意做的，私運些小物品能賺不少安穩錢，被抓到最多罰錢，進去兩三個人，不算大事，實在想不到會是國家機密這麼要命的事，早知道這樣我們是絕對不會接的。”

    毒蠍問道：“接貨之前沒有檢查的嗎？”

    曾志大回答：“有普通X光機之類的檢查，還有貨主身份證登記，可現在這些東西就是一堆紙，檢查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異常的，再加上是快遞送過來的，它們那裏接貨也是要檢查的，所以我們就放心了…天地良心，如果知道是機密打死我們也不敢做的啊…”

    傅凌雲問：“說說你知道的販毒的事，越詳細越好。”

    曾志大聽傅凌雲問販毒這方面，鎮定了許多，又抽出一支菸點上，說道：

    “一直以來，我們公司都是半虧損經營，實際上賺錢的業務就是販私，小打小鬧也還算過得去，但去年五一長假過後，家族裏就突然派了人來查帳，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大家都是混日子，沒必要太認真。後來連公司經理都換了，大家才知道出事了。後來聽說是有人運毒，家族長老會很生氣，派人嚴查了幾次也沒有查出來，這事就暫時不了了之……”

    曾志大這話可信度還是瞞高的，對於商市的大家族來說，販毒確實是得不償失的事，有據可查的是，本地64家大家族裏，手裏掌握著十多萬億的龐大資產，這些家族都不會去碰觸國家的高壓線，擦邊球都會盡管避免，家大業大輸不起。

    “不過家族也不是放任了，私下裏開出了花紅，我伯爺是長老會裏的長老，召集我們這些晚輩放出花紅，要我們平時暗中注意是誰在販毒，不能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肥了他一個害了所有人，開出了五十萬的花紅。

    後來我一個族弟有一天晚上值班，半夜裏有人偷偷上船取貨，恰好被他發現，於是便上報到族裏，族裏派了最能打的南哥帶著十幾個人攔截，但是不知道是誰通風報信，沒能抓到人，過了幾天，那個族弟暗上在KTV被人從做了，塞到了下水道里，發現的時候都爛也了一副骨架，更沒有人敢打聽這些事。

    不過我倒是有了些發現的，我那位族弟那天晚上雖然是值班，但他並不在船上，他是和公司的報關員肖玉姿在一起滾床單，原本是不回船上的，後來喝醉了，他半夜醒過來怕第二天遲到沒法交班，就回到船上，這才發現不對的。

    這件事他只和我一個人提過，我想哪裏有這麼巧的事，那個肖玉姿八成是有問題的。後來族弟死了，我就特別留意這個女人。

    然後就發現這個女人和很多人都上過床，外面的人經常有，公司的經理還有維修的主管，外面的人沒什麼好說的，公司經理也能理解，不然她哪裏來這麼多錢買房，但是維修主管就很可疑了，那傢伙五十多歲，油膩禿頂，我比他帥了不知多少倍，並且那傢伙家裏還有一個母老虎，跟他好不但沾不上什麼油水，還可能被母老虎當街痛打，她做得出來的。

    我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直到有一天一個房產中介來公司找維修主管，他不在，我無意中和中介聊天的時候，中介告訴我，是過來幫這名主管辦理房子過戶手續的，我好奇地問，什麼房子，在哪裏？中介告訴我，是珠海的一幢別墅，原主人緊急出讓，原本一千萬的豪宅現在只要六百萬，撿了個大便宜。

    我大吃一驚，這個維修主管哪裏來這麼多錢？更何況他的錢幾乎全部要上交給母老虎的，這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的。

    後來我想明白了，我們每次出海前後都會檢修，這樣才能確保遠航不出問題，到了目的地卸貨之後也會按常規檢修一遍，這個維修主管若是在檢修的時候塞什麼私貨，又或者取回什麼私貨，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全對上了。

    傅凌雲又問：“近期有沒有什麼異常，比如檢修？”

    曾志大點頭道：“有的，我們有一條運糧食的船，從泰國回來後就出了故障，一直在大修。”

    “具體點，時間？”傅凌雲問道。

    “我想想……對了，十三號，九天前。”曾志大回答，“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放演《阿凡達》，公司出錢給我們買票帶家人一起去看，維修主管沒有去，他加班，我特別留意了，肖玉姿也加班。”

    時間對上了，林小玫是在第二天與豹哥接頭交貨。

    “據你觀察，維修主管運毒，會把白粉藏在哪裏？”傅凌雲問。

    曾志大想也不想就說道：“當然是藏在珠海的別墅裡面，人不在那裏常住，沒什麼人會注意，如果不是用自己的名字購買，更加不用擔心，就算被發現也不會有嫌疑。”

    這個答案和我們想的一樣。

    看不出曾志大這傢伙還是個有心人，毒蠍問他：“為什麼不告訴長老會？五十萬花紅、或者想幫族弟報仇，向警方匿名舉報也是好的。”

    曾志大苦笑道：“警官你不要拿我開玩笑，告訴長老會，誰知道會不會是第二個堵下水道的，告訴警察，一查出來公司鐵定玩完，大家都要喝西北風。族裏是有些錢，可主要是掌握在那些精英手裏，他們做大企業，高科技的，我們沒資格進去，做保安都不夠格，小時候沒條件好好讀書，現在只能賣苦力？實話說我沒想過幫族弟報仇，我是想打聽清楚了，匿名敲他們一筆夠自己還房貸就知足了。”

    這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罪犯也分三六九等，逃不過小人物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