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審訊結果十分詭吊。

    現已查明，起獲的資料大部分是國內先進的鑄鋼技術，其中不乏特種合金鋼材的鑄造和衝壓技術，其中最有價值的當數特種鍛造的衝壓成型技術。

    特種萬噸鍛造衝壓成型技術是大型船舶，特別是萬噸級以上的船舶必不可少的技術。

    可問題是這項技術全球能做出工程機的據統計只有20臺，我國獨佔了8臺最大的鍛造衝壓機，連米利堅也只有兩臺且噸位不及我國的一半。

    這項技術從原理上來說並不算高難，關鍵在於先進的工藝，因此就算資料洩漏，沒有相應的製造工藝也是白搭。

    而試管裡的則是某種冶煉用的特種氧化劑，可以提高某型產品的純度。

    關於這些東西都被列入到了商業間諜範疇，這是我們目前尚未涉及的範疇，已經交由國安局的同志負責這部分的偵破。

    而且這幾人交代，他們是聽從貨主的安排將貨送到碼頭的，不是肖玉姿讓他們運送的。出事之後，貨主當然已經找不到。

    也就是說，從私運的這些物品來說，完全與我們的想象南轅北轍，完全對不上號。

    先是來到食堂吃飯，一邊吃一邊讓箭蛙把嫌疑人的資料發過來，想了想，又把毒蠍叫上一起商討。

    六名嫌疑人都是長海運輸的員工，只要開啟一個突破口，其餘人也就容易各個擊破。

    初步認定看守資料的五人屬於比較邊緣的分子，那位打暈了林小玫的高手可能是核心分子，多少可能知道一些關於這些資料的內幕。

    不過也不能一竹杆打死所有人，比如我們重點想要知道的販毒的訊息，即便是普通的非核心分子也可能知道一些訊息的。

    傅凌雲主張遇強則強，從最強處開啟缺口，也就是先對高手下手。

    我和毒蠍則主張揀軟柿子捏。

    看了一會，毒蠍選擇了兩個渾身腱子肉的傢伙，很好理解，四肢發達，頭腦就可能比較簡單，並且這類人內心裏講究強者為王，拳頭大就是老大，毒蠍以一人之力將這幾人全部打暈，再次面對毒蠍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有畏懼感。

    兩名四肢發達的傢伙裡，一人佩戴了炫目的黃金版名錶勞力士，可惜是高仿產品，我指了指這傢伙，“就是他”。

    炫富代表著虛榮，同時也是精神的缺失，需要用外在的物質炫耀彌補掩蓋深深的自卑，一種我很窮但我可以用錢的光芒閃瞎別人的眼睛的自我安慰心態。

    三人又討論了一番細節後，來到看守所預審科。

    預審科有七八間審訊室之多，其中三間門口有武警站崗，表明裡面有嫌疑人。

    來到三號審訊室，武警開門，那名指定的嫌疑人蹲在房間裡，身後還有一名武警守著。

    這是我們故意的安排，一般嫌疑人進到審訊室會被安排在指定的鐵椅坐下，鐵椅上有特製的鐵架可以防備嫌疑人暴起，

    但我們偏偏安排他先蹲在地上等著，便是要造成一種心理上的落差。

    “站起來。”毒蠍走到嫌疑人身邊吩咐。

    嫌疑人本來頗為桀驁，但馬上就認出毒蠍就是將他打暈的警察，眼裏露出一絲恐懼，站了起來。

    “坐到座位上。”毒蠍指著椅子。

    嫌疑人還是有點抗拒心理的，慢慢挪動身子。

    “坐好！”毒蠍不耐煩推在他肩膀上，一推一按就直接將這傢伙重重摁在椅子上，毫無反抗之力。這是讓他明白自己即便是在最自傲的力量上，也處於絕對下風。

    傅凌雲已經坐到審訊桌，正對著犯人，毒蠍在他身邊坐下，拿起紙筆充當書記員的角色，我則在邊上踱著步，不時的盯著嫌疑人，這既是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是施加心理上的壓力。

    嫌疑人在審訊期間，會結合當時的環境揣測審訊者的底細決定相應的對策，因此一個有經驗的審訊者不會給嫌疑人有思考應對的空間。

    “需要律師到場嗎？”傅凌雲問。

    “要的。”太需要了，這個時候有個律師能幫自己很多的好不好。

    “沒有，你的安全涉及國安，在案情偵查階段之前不會有律師。”

    “國安？”嫌疑人臉色有些變了。

    傅凌雲問：“姓名。”

    “曾志大。”這點他沒法否認，他是長海公司員工，而長海公司則是中和村家族產業鏈中的一個企業，曾氏人是村裏的第一大姓，每年都有分紅，家族有頗為影響力，他不可能隱瞞這層身份。

    聽到這個名字，我差點就要笑噴了，問道：“你跟港星志偉什麼關係？不會是他失落在外的兄弟吧？”

    “沒，沒關係。”曾志大十分尷尬，顯然不是頭一次被人調侃他的名字。

    “嚴肅點，誰讓你嬉皮笑臉的！”毒蠍瞪眼。

    “是，是。”曾志大十分委屈，明明是你們自己搞笑，全都怪在我頭上，這幾個警察怎麼比我們還要蠻不講理。

    傅凌雲單刀直入：“長海公司誰在運毒？”

    這個問題？嫌疑人猝不及防，愣了好一會答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公司是正當生意，怎麼可能有人運毒。”

    我一直運用浩然之氣盯著這貨的微表情，此時心裏已經有數，這貨應該清楚有人運毒，但他這個級別肯定接觸不到，所以他應該是懷疑某些人在運輸毒品，但不知道具體的運作。

    傅凌雲道：“長海公司長期有人從海外運毒，然後批發給分銷商，你做為曾家長年跑船的人，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曾志大連連搖頭：“真不知道。”

    傅凌雲從公文包拿出一份檔案推到曾志大面前，曾志大看見是一份檢察官簽署的汙點證人檔案。

    傅凌雲道：“你們六個人，汙點證人的名額只有一個，誰能回答我剛纔提出的問題，這個名額就歸他。另外，你們六人都在同一時間審訊，誰先道哥，名額就是他的。”

    曾志大一副看白痴的樣子看傅凌雲。

    我在一旁說道：“你是不是以為走/私罪名並不算重，頂了天判十年八年，並且家規森嚴，似乎不值得出賣公司秘密？”

    曾志大轉頭看著我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了……我就這意思！

    現在的情形最高十年八年，運作得好，兩三年就出來了，犯不著自斷後路。

    “但是武裝拒捕，涉及重大機密，間諜賣國，就是十死無生之罪。”傅凌雲冷笑，取出幾張照片擺在這貨眼前，是開啟密碼箱在現場拍攝的照片，其中兩張照片放大了細節，檔案上面赫然印著紅色的“絕密”兩個字。

    曾志大的冷汗頓時就刷刷下來，他知道自己是在運私，也知道不是毒品，人家不讓他參與那種高利潤的活，所以也很坦然，大不了三年，操作一番最多兩年，出來又是一條漢子，還能讓公司重用。

    但他怎麼都想不到會是國家機密，漢奸那就是一個死……全部都得死，幾乎是沒有任何翻盤機會的，曾志大死死盯著照片，結結巴巴地問道：“不，不會的，我不知道，我……”

    我笑道：“難道你們發了瘋，運輸一堆廢紙？”

    傅凌雲又推了一張照片過去，“你看看這個。”

    這張照片是那支試管的照片，在冷凍箱裏裝著，拍照的時候有霧氣冒出來，顯得十分高大上且神秘，一看就是貴重無比的高科技物品。

    完了！私運機密也就算了，這還附贈成品，完了，全完了……曾志大腦子裏一片空白。

    毒蠍冷笑：“我希望你能扛住，我進門就看你不爽了，年紀輕輕不學好，偏偏學人戴手錶，還戴假表，老子最看不起你這種豬鼻子插蔥裝象的人。”

    我從毒蠍面前的香菸裡抽出一支塞進這貨的嘴裏，幫他點頭火，這貨麻木的吸著……

    曾志大心亂如麻，他這時候不會懷疑警方的底牌，心裏反覆地衡量自己的得失。

    看他一支菸抽完，火焰燒到了過濾嘴都沒有發覺，毒蠍將整包煙都推了過去，“多抽點，以後應該沒多少機會抽菸了。”

    虛榮的人大都怕死……廢話，誰不怕死！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曾志大顫聲問：

    “我交待，我知道的全部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