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先歇息，朕明日再來請安。”皇帝道。

    “不！”太后搖搖頭，語調平緩而穩重，“哀家有幾句話，跟他們說，說完了，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哀家不攔著你。”

    皇帝的眸光閃爍不定,最終，他點頭，道：“好，母后。”

    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在偏殿。

    皇帝讓顧延韜帶著周釗，以及他們夫妻一塊兒過去，其餘人都守在外頭，以免聽見什麼秘密。

    太后躺到了龍榻上,太醫給她診脈。

    脈象很亂，但是太后的氣色還算好，只是身體消耗得厲害，精力不濟，纔會暈厥的。

    太醫仔細斟酌了太后的脈象，低聲回稟道：“陛下，太后只是累著了，休息一夜就會痊癒。”

    皇帝點點頭,顧延韜卻心疼得要命,看了眼顧瑾之，眼底露出幾分愧疚。

    “太后身子一直不好……”顧延韜嘆了口氣，對周釗道，“周愛卿，這件事，你不該瞞著太后，你不告訴她，她也不會知道。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能拿這種事撒謊？”

    周衡沒說話，低垂著腦袋。

    心裏在盤算著如何離開這裏，自己本是想躲開皇宮的紛爭，結果很多事情又牽扯上他。

    翌日，周衡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小廝，偷偷離開皇宮。

    他從後巷跑了出去,剛剛跑到了半途中，迎面遇到了顧瑾之。

    顧瑾之的車架停在街頭，她的護衛簇擁著她，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

    她抬眸，就瞧見了周衡，笑了笑。

    “王爺。”她的護衛認識周衡，行禮道，“您去哪裏？”

    周衡道：“我出城散散心……”

    護衛猶豫了下，道：“那……您路上當心。”

    顧瑾之看著周衡，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周衡的臉，瞬間變得煞白，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唇角揚起譏諷。

    “郡主，咱們回府吧？”小丫鬟提醒顧瑾之，顧瑾之頷首，上了轎子。

    等她回到家，才感覺渾身乏力，趴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周衡這邊已經快馬加鞭逃離了皇宮，周衡聽說這附近有一片密林，密林有一位馴馬的高人，養了一匹黑色駿馬。

    周衡找遍京城，沒人敢和他比試騎術，他不想輸。

    輸給誰不要緊，關鍵是他丟不起這個人，他要贏！

    所以，他策馬狂奔，到了密林，他進了密林，發現裡面有個木屋，有個老者坐在樹蔭裡，曬太陽喝酒，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閣下就是馴馬師？”周衡翻身下馬，拱手道。

    “不敢稱師。”那老者笑了笑，“老朽只是學了一點皮毛，倒是周公子，頗有膽量，居然敢孤身入林。”周衡笑了笑，沒答話。

    他的馬韁繩被一個老僕取了過來，老僕牽馬走了。

    周衡也跟在他們後面，馴馬師道：“周公子，你想學習什麼馬術？”

    周衡道：“你有多少匹馬？我全部要，價格不是問題。”

    他想學會了這套技藝，就有了自保之力。至於周家的家業，周家是世襲罔替的忠臣，他的爵位，也不需要透過武舉或者科考。

    “好嘞。”馴馬師高興道，“我這裏最差勁的都是汗血寶馬，周公子喜歡什麼型別的？”

    周衡道：“隨便挑選一批普通馬。”

    “普通的馬，也要六百兩銀子。”馴馬師道。

    周衡道：“我買了！”

    “既然這樣，我帶周公子去馬廄看看。馬廄裡有七八十匹好馬，您可挑選一匹合適的……”馴馬師道，這個馴馬師，不像別處的馴馬師那般盛氣凌人。

    周衡對他印象不錯，他就跟著馴馬師去了馬廄。

    馬廄很寬敞，有十來排柵欄圍著，馬槽子裡養著二十匹駿馬。

    它們都長得極為雄壯，周衡打量這些馬。

    每一匹都膘肥體健、鬃毛烏亮，目光銳利，非常漂亮。

    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上。

    “公子，您眼光不錯，那是我們最好的馬之一，是汗血寶馬，名喚‘烈雲’，乃汗血馬中的異類。您若是喜歡，就送給您了……”馴馬師笑容滿面道。

    周衡卻遲疑了一下。

    這匹馬太高大威猛，他怕自己駕馭不住。

    況且，馬匹的脾性暴戾，萬一失控，傷了人可怎麼辦？

    他猶豫了下。

    “烈雲”卻似乎聽懂了他的顧慮，它衝着周衡嘶鳴，表情有點兇殘。

    周衡嚇了跳。

    這匹烈雲是馬中的異類，因此它驕傲，也因此野蠻。

    周衡猶豫的時候，馬廄的另一側，傳來清脆悅耳的女音：“烈雲，烈雲，我要這匹馬。”

    周衡循著女音望過去，看到了一匹嬌俏玲瓏的棗紅馬。

    那棗紅馬，也是極好的。

    它的馬鞍旁邊，有四個馬掌，馬蹄是金黃色的。

    “公子真有眼光，那馬是西域貢品，據說是純正血統。您要是買了它，不管輸贏，都賺了。您不買，將來就沒機會碰上更貴的了。”馴馬師笑道。

    周衡咬牙：“好，我買了！”

    馬場的養馬小廝，引領著周衡往前面去。

    那馬廄，有四扇門，進入第三間房，有專門放馬料和飼料的，裡面堆砌著整齊馬匹，有十數匹馬。

    “這邊是餵馬的。”養馬小廝介紹道，周衡看了過去。

    那是一群溫順的矮腳馬，看上去和普通馬沒區別。

    他的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匹身上，那匹馬，鬃毛濃郁，顏色鮮豔奪目。

    那不是普通的矮腳馬。

    周衡的眉頭微蹙，不動神色，繼續打量馬棚，尋找自己要的馬匹。

    在馬廄裡轉悠了大概五圈，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有點焦躁起來，耐性已經用盡。

    “這匹呢？”他指向了那匹棕紅色的烈雲。

    “它呀？”馴馬師道，“它叫‘赤焰’，不知道周公子喜歡嗎？”

    “這是匹汗血寶馬。”周衡解釋。

    馴馬師哈哈笑起來：“這是我的座駕。”

    “那……它值多少錢？”周衡追問，“我想買下它。”

    “周公子，這馬的確是匹好馬，可惜是雜交馬。它是從南疆運來的汗血寶馬，雖然不是純正的，也值三千兩銀子。”

    “你說它是雜交的？”周衡愕然，一雙眼睛瞪圓了，顯露出幾分驚詫，馴馬師笑而不語。

    “它怎麼會混種的？”周衡又道，“是不是被人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