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咱們沒必要談了！”周衡道，“你放我走，我會寫封信給你，把所有事都招供出來。包括，我和太子妃有私情，太子和太子妃生了長子，長子夭折，是因為我害死了太子，我的親生父母也是被我毒死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笑聲刺耳，他的嗓子很粗礪，像砂石磨過，讓周衡頭昏腦漲，幾乎吐出來。

    笑夠了，黑衣人冷漠看著他：“周衡啊周衡，你還想騙我嗎？你這些年，做得天衣無縫。我沒有證據，但是我能查。你不妨試試，看看能否瞞天過海。周衡，這件事是你做的，你就承擔起來。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惜了，沈家沒有人能阻止我。沈家的人，都該死！你想想你爹和大伯吧......”

    周衡的雙眸充血，狠戾瞪向了黑衣人。

    這副猙獰模樣，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黑衣人卻笑道：“怎麼？不服嗎？你不配做皇室的子嗣，你就該死。你不服，就努力去扳倒我。你要是能扳倒我，我就放過你，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不管怎麼樣，我也會活著。”周衡怒吼。

    “哦？”黑衣人挑眉，“那咱們走著瞧。周衡。我會送你上路，讓你體驗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要你活著，讓你每日都痛苦煎熬，比死更加難受，這纔是你應該承受的！”

    說罷，黑衣人轉身就，他的身影極快，眨眼就消失在周衡面前。

    周衡癱坐在地上，大汗淋漓，渾身冰涼。整個人僵硬得像塊鐵板。

    過了許久。他的護衛們才陸續醒來，扶他回內堂歇息。

    周衡躺在塌上，屋子裏點著蠟燭，火光通透。他閉目凝神，心思卻亂糟糟的，根本沒辦法睡覺，周衡的眼睛，睜開了又闔上，闔上又睜開，複雜無比。

    翌日，沈家就收到了聖上的懿旨。

    聖上賜死沈家眾人，將屍首運回京郊的墓園安葬，由禮部負責操持。

    至於二夫人，聖上說她年紀大了，病逝。

    聖上雖然惱恨沈家人欺騙他。甚至害死了他的兒子和孫兒，卻不忍心讓二夫人殉葬。

    她的遺骸也運回了北寧侯府，沈家其他族人，被貶黜為庶民，逐出北寧侯府，從此不再是皇室宗親。

    而沈均，褫奪了爵位。

    周衡，褫奪了爵位，貶為平民，他被關在了柴房裏，不准他離開，等候處置。

    這天夜晚，他正在輾轉反側，突然，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他倏然坐起，就看到門口的護衛走了進來。

    周衡嚇了一跳，他用力掙扎了兩下，可他身上綁縛著繩索，根本掙不斷，他的手腕勒破了皮肉。

    “你想幹嘛？”他厲色問護衛。

    “周公子，得罪了。”護衛對他道，語氣客氣，態度卻很冷漠，“請您去洗澡，沐浴更衣。”

    說完，他吩咐小廝端了溫熱水進來，給周衡洗漱，周衡渾身顫抖。

    他拼命掙扎，不停咒罵護衛，最終卻還是被帶了下去，洗漱之後，換了套乾淨衣裳。

    然後，有人給他送了飯菜進來。

    周衡吃了飯菜，就睡著了，迷糊中，好像自己在床上顛簸著。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吊掛在院子裡。

    他大驚失色，大鬧起來，引起了巡邏護衛的注意。

    很多護衛拿了棍棒，闖進院子，將周衡按住，拖了回去，捆在牢獄門口。

    “大少爺，您老實點！”護衛警告周衡，周衡不停喊冤枉。

    護衛們卻並不理睬，他們一臉的鄙夷。

    這群護衛，全是沈家培養的暗樁，個個精明。他們深知周衡這個人心術不正，故而防備他。周衡想借機報仇，簡直異想天開，被綁在牆頭，凍了整夜。

    翌日清晨，他感覺自己暈死過去，待他醒來，已經是傍晚，他餓得頭昏腦脹，胃裏空空，什麼東西也沒有，他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少爺，喝點水吧。”小廝進來，把水遞給他，“奴婢喂您。”

    周衡虛弱推開了。

    “你出去。”

    “大少爺......”

    “出去！”周衡怒斥。小廝猶豫了下，便低頭出去了，外面風雨大作。

    這場雨，來勢洶涌。

    周衡躺在冰涼潮溼的木柵欄間，望著天邊沉暮，想象著自己的未來，心緒紛亂如麻。

    他被困在囚籠，成為階下囚。

    他想起了沈家，想起了父親。

    周衡越想越絕望，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他恨意滔天。

    他不肯屈服。

    他不能讓自己死了，不能讓祖父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一定要活著，活著纔有希望，才能報仇雪恨。

    沈家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周衡在牢房裏待了半月，他瘦骨嶙峋，整個人頹喪不堪，像個垂垂暮靄的老者，形銷骨立。

    他的護衛找來了藥膏。

    他敷在了臉上，感覺稍微舒服了些。

    然後，他聽到了腳步聲。

    沈家派來的官差，押解著沈均，緩緩朝這邊走過來。

    “均兒......”周衡喃喃。

    沈均看到了他，露出欣喜。

    他跪在周衡的面前。

    他滿臉淚痕。

    “哥，你怎麼樣了？”

    “你怎麼這般傻，居然真的替我頂罪。”周衡哽咽，沈均哭泣不停，兩兄弟互相傾訴衷腸。

    官差將他們押到了刑臺。

    “哥哥，你不用怕。”沈均道，“你別害怕，你死不了，等咱們逃了，咱們就遠走高飛。”

    他們倆，已經決定跑路了，周衡嘆了口氣。

    他想要救沈均，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免得牽累沈均，惹禍上身。

    “哥哥，我們先逃吧。”沈均見周衡遲疑，忙勸慰他，“等咱們走了，你再找個機會溜掉，總比現在就被砍頭強。”

    周衡點點頭，他同意沈均的提議，兩人合計了一番。

    他們準備今夜趁著夜色溜走，兩人在刑臺旁邊的草垛裡躲藏起來。

    天剛矇矇亮，雨仍未停。

    “哥哥，等一會兒你先逃走。”沈均道，周衡不答話。

    “哥，你答應了的啊。”沈均急促催促，周衡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你先跑，往城門口去，到了城門口，就說你被賊匪抓到了山寨，被劫殺了。”沈均交代。

    這樣一來，周衡被賊人所害、畏罪潛逃的名義，就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