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頓了頓，是啊，和她無關。

    她沒必要插足，和他的關係，只限於合作。他需要她，她就配合，不需要她，也沒辦法逼迫。

    “你走吧。”周衡站起身，“此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幾個刺客？”顧瑾之道，“你是殺，還是抓活的？”

    “我不想讓皇兄懷疑我。”周衡沉默了片刻，終於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牽扯到你的。”

    “你真是個笨蛋。”顧瑾之毫不留情嘲諷他，“你越是否認和我有關係，你越是脫不了嫌疑。”

    “我自信我沒有做。”周衡咬牙切齒。

    “你有沒有做過，你心裏最清楚。”顧瑾之道。

    她從周衡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絲慌亂。

    “......既然沒有做過，你急什麼？”顧瑾之問。

    她往後退了一步，不喜歡周衡。

    “你不用激將我。”周衡沉默片刻，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他大踏步離開了乾清宮，去了太廟。

    顧瑾之也去了，想看看結果，周衡到底有沒有殺人。

    到了太廟，就看到一地狼藉。

    皇后和德嬪都跪在院子裡。

    她們哭泣哀求皇帝饒了周衡。

    “陛下......”皇后哽咽著喊他，“我可憐的兒媳婦......”周衡卻並未理睬她，徑直走進了太廟。

    德嬪見狀，拉緊了皇后的衣袖，兩人跪在原地，半晌沒有動靜。

    等皇帝出來，皇后和德嬪才站起來，迎上前去。

    皇帝臉色鐵青，對著二妃怒吼道：“滾！以後都別踏足太廟半步！”說完，拂袖離開，皇后和德嬪跌跌撞撞，往後踉蹌了幾步。

    周衡出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了皇帝，皇帝看了他一眼，沒有停步。

    “殿下。”周衡喚了聲。皇帝回眸。

    周衡衝他一拱手：“恭祝太子平安歸來。”皇帝微蹙眉頭，略有不悅，他不愛聽這句話。

    太子是他親生的。哪怕是庶出的，在他心裏的份量，和嫡子無異。

    周衡卻這般輕描淡寫說‘恭祝’。好像他不是周家的骨肉。

    “多謝。”皇帝道。

    周衡道：“殿下。我想知道，昨晚的事。”

    “殿下不是看到了嗎？”皇帝道，“那四個刺客，全部畏罪自盡了。這是意外，誰也料想不到。”

    周衡心中冷笑：意外？那些人，分明就是奔著他而來，要殺了他的。

    若是他們得逞，他就要被殺了。

    “......我希望您查個水落石出。”周衡又道，“我不會冤枉他們的。我的性命比較金貴，他們卻沒有珍惜。”

    “這是太子的家事，本宮沒權力插手。”皇帝道。

    周衡的心徹底寒透了。

    他突然不想和這位父親虛與委蛇。

    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就不勞煩皇伯父。”周衡道，語調平緩，卻帶著濃烈的疏離。他轉身，快步離開了。

    他的背影，帶著決絕和堅韌。

    顧瑾之遠遠站著瞧著。

    周衡離開之後，她悄無聲息回了自己的小屋。

    周衡的話，讓顧瑾之的腦海，浮現出另外一幅畫面。

    她看到了太子殿下被三四個蒙面黑衣人追趕，太子殿下的侍衛，護住了太子，保護他逃跑。

    太子殿下卻突發奇想，把那侍衛殺了。

    他的侍衛奮戰，保護著他，不肯拋棄他獨自逃走。

    太子殿下卻反悔了，拿匕首捅向了那位忠誠的侍衛。

    那血淋淋的場面，刺得顧瑾之頭皮發麻。

    “......我們逃到了一條河邊，太子殿下跳入河中逃走了......”顧瑾之道，“我沒有再去找他。我不能給周家惹麻煩，更加不能害了太子殿下。

    如今想來，太子殿下應該早就猜到是刺客所為，故意引誘他們上鉤。他知道那夥刺客要殺他滅口。他故意裝瘋賣傻，讓那夥人掉以輕心，趁機殺了他。”

    朱仲鈞道：“太子殿下的計策雖然成功了。但是刺客死了，他也不敢冒險繼續留下來。因為他擔心他們還有同黨。

    太子殿下沒有殺掉他們，而是讓他們自裁了。他們是自盡，是不可能栽贓太子的......”

    周衡的計劃，沒有漏洞，滴水不漏，顧瑾之也覺得。

    太子是聰明人，可他偏偏選擇了愚蠢的方式，這件案子不管怎麼審，結局都不會改變。

    周衡不願意背鍋，他要洗刷自己的清白。

    這一招，是周衡慣常玩的伎倆。他用這個伎倆騙取皇帝的信任。

    周衡這輩子，都在謀劃。他想登基稱帝，想掌控天下。可他失敗了數次，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而且，皇帝還忌憚他，防範著他。

    所謂君臣之義。就是如此吧？

    顧瑾之搖搖頭，嘆了口氣。

    “你為何嘆氣？”朱仲鈞不解。

    “沒什麼。”顧瑾之敷衍，她很累了，懶得解釋，“我困了。你不用陪我。”

    朱仲鈞便抱著顧瑾之的腰肢，吻了下她的唇角，道：“好好睡一覺。”

    顧瑾之嗯了聲，閉上眼睛睡覺，睡了整整一日，醒過來已經是黃昏。

    她起床梳妝打扮，朱仲鈞已經回府了，正準備用膳。

    顧瑾之就問：“你吃過飯沒？”

    “吃過了，你餓不餓，我讓廚房給你送碗粥過來？”朱仲鈞道。

    顧瑾之道：“不用。”

    “你先坐，我馬上就來。”朱仲鈞柔聲，等顧瑾之吃了飯，朱仲鈞纔回府。

    回來之後，他告訴顧瑾之，周衡沒事，皇帝也沒有懲罰他。

    皇帝還賜了他府邸，賞賜很豐厚，太子妃聽說了，高興得不行，差點流淚。

    “……我們的孩子沒了，他也沒受傷，陛下不僅僅給他封王、賜宅邸，還賜他五千兩銀票。陛下這是補償我的，還是給太子的？”太子妃問周衡。

    “陛下這樣做，總有目的的，太子吧。”周衡道。

    他倒沒懷疑皇帝的用意。他認定是太子。“太子妃，我們先回去。”周衡安慰太子妃，“等陛下召見你們，再探一探口風。”

    “大人，陛下真的是要給太子？”太子妃猶豫道。

    “不會的。”周衡道，“太子是太子，他不可能立儲的。

    況且，太子年紀尚幼，根本不夠資格。他的生母是個妾室，連正室都不算。”周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