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之的馬車，在門口停下來，丫鬟扶著她出了轎子。

    她轉身朝周衡微笑，周衡含笑點頭，目送顧瑾之遠去。

    等她的轎子消失，周衡才轉身回府。

    回了自己屋子裏，他叫了管家來。吩咐他：“你去請了大老爺，咱們有重要的事情商議。記住，此事不許讓任何人知曉。”

    “是。”管家道，周衡就在家裏等候。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張延韜匆匆趕回來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周衡連忙起身相迎。

    兩人進了內室。

    “大哥，怎麼了？”周衡低聲問。

    “......你不是說，你已經買通了顧延韜的幕僚，讓他幫你嗎？現在他怎麼說？”張延韜道。

    周衡一驚。

    “他......”周衡遲疑了下，問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怎麼了？”

    “他沒難言之隱，只是他說，他無論如何做不到。”張延韜道，周衡的腦袋嗡的響了下。

    這不可能的，這個計策很好。

    顧延韜的幕僚也同意了，他們兩人密談了好幾次。

    這個幕僚，姓張。

    周衡和張延韜的關係很冷淡，張延韜和顧延韜卻是親戚。

    “......你知道，這件事不能操作，可你依舊讓我幫你。我怕我出事，就答應了。我覺得沒什麼大事。可誰料，顧延韜卻拒絕了。我原以為，他是因為顧忌我們兩家的交情，或者是怕擔責任才拒絕。可他居然拒絕得毫不猶豫！

    這說明什麼？你的計劃根本不成熟！若是成熟的計劃，他怎麼會拒絕？他又不缺銀子。而且，他也不用冒風險。

    我仔細想了想，這件事透著詭異。所以，這次我不想幫你。我勸你收手，別胡亂折騰，不要牽扯上我。”張延韜語氣嚴厲。

    他是真的害怕，周衡卻有點懵，不敢置信。

    周衡的計劃，非常妥當，也不認識張幕僚。但是他知曉顧家大小姐和顧瑾之都很孝順。

    顧瑾之是不可能不管孃家的。

    她是孝女，必定會向顧延韜求救。顧延韜也會去求朱仲鈞，朱仲鈞也必須求皇帝，這樣一來，他們的計劃就更加圓滿了。

    哪怕最終沒有辦成，也沒有損失，反正這個計劃，是周衡設計的。

    也算是替張家出了氣，張家不欠他什麼。

    他的確是沒有失敗。

    可是他的計劃，居然失敗了，不敢相信。

    “大哥......你......你是不是弄錯了？”周衡結巴問，不敢質疑張幕僚，怕自己的話惹惱了張幕僚。

    張延韜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鎮定，慢慢開始理智。

    想了想，這個計劃是他們兄弟共謀，他怎麼能輕易推卸責任？

    他不是怕張幕僚。

    張幕僚不過一個幕僚。張延韜見慣了權勢，區區一個幕僚，他壓根就不放在眼裏，是受命於人的。

    “這件事沒有弄錯。我跟他說清楚，他也答應了我，不管是不是成功，他都會保守秘密。”張延韜道，他這才放鬆下來。

    “既然如此。”周衡道。“咱們就先按兵不動。”

    “嗯。”張延韜道，“我再去找人商量，這個人選，還要斟酌一番。”

    周衡道是，他們各自散了。

    顧瑾之回去的時候，張家派了個嬤嬤給顧瑾之。說周衡特意給她挑了兩個機靈懂事的婆子和粗使丫鬟服侍她。

    “......這位周公子倒真是體恤。”周衡對顧瑾之道，“你看中不中意？”

    顧瑾之道是。

    讓丫鬟把那婆子領下去，換上了新衣裳，新衣裳顏色鮮豔，繡工精緻華美。

    顧瑾之穿上去，像朵嬌滴滴盛開的花。

    周衡打量著她，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處，喉嚨滾了滾。

    顧瑾之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問：“您這般盯著我，不合適吧？”

    她的肌膚，比雪還要白淨剔透。

    “沒什麼，你長得漂亮嘛！”周衡道，“你這面板，真好。我記得你五歲的時候。臉蛋兒紅撲撲的。”顧瑾之頓時有點尷尬。

    周衡的視線，一直黏在她臉上，她恨不能鑽進地縫去。

    她急促咳嗽兩聲，岔開了話題。

    “......二叔那日，是不是去過王妃的院子裡？”顧瑾之問，周衡的神態變了變。

    “沒有啊。”周衡忙道。

    “我看到了二叔。他在外頭等我爹呢。後面有個小廝。”顧瑾之說。“那是二嬸身邊的人......”

    周衡道：“哦。你誤會了。你爹沒去王府，是我去了王府。我去拜訪王爺，王爺不便見我，我就坐了片刻。我離開王府的時候，你爹剛從宮裏回來。他今天入宮了，沒有出門......”

    他的話。聽似合理。實則破綻百出。

    顧瑾之微微抿唇。

    “你不信我？”周衡察覺了顧瑾之的懷疑，問她道。

    顧瑾之搖搖頭：“不是不信，只是......”

    她頓了頓，繼續道：“父親入宮的時間太巧合了。他入宮，恰好遇到您去拜訪王爺，您去得正好，這不奇怪。我不該懷疑父親。可您也不是什麼壞人，我並不防備您。我只是有些困惑。”

    “這有什麼奇怪？”周衡道，“我每日進出王府，也有數十次。你爹是去了趟宮裏，我碰到他有什麼稀罕？你若是不相信，改天我帶你去宮裏看看......”

    周衡是不會承認自己故意騙顧瑾之，讓她相信的。

    他也沒有說謊。他是進宮去看望他母親。

    顧延韜和朱仲鈞走得近，顧延韜也不避諱。

    顧瑾之的確沒懷疑他。

    “我信，我信。”顧瑾之笑了笑。“是我多慮了，請世伯見諒。”

    周衡擺擺手。

    “我這就回去，免得你爹擔心。”他站起身。

    顧瑾之也跟著起身，送他出了屋子。

    送完他之後，顧瑾之轉身進屋，將那件新衣裳換下來。

    周衡是有私心的。

    他想試探顧瑾之，顧瑾之卻不是傻瓜。

    這樣的伎倆，顧瑾之一看就明白。

    顧瑾之心思縝密，她不會中招的。

    周衡和張延韜兩人，各有私心，他們倆是不能合作的。顧瑾之不願意和周衡合夥害朱仲鈞。

    她知道，顧瑾之也有私心。

    周衡目前在北域混的風生水起，心想著，目前可以回王府了。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削藩的任務完成了三四個番地。

    獲得北域皇帝的信任，完全是意外驚喜。

    然而，不久周青就受到了秦牧的密報，說是在北域看到了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