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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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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設計

    墨汁在筆端聚齊成滴,最後落在奏摺上留下一個墨團。

    玄贏心煩意亂的放下筆,忽然起身往外走。

    明公公已按照他的吩咐處置了孟昭華,正回來覆命時差點在門口撞上他,“哎呦”一聲退後一步。

    “殿下這是要走嗎?可要奴才跟著?”

    “不必。”玄贏腳步不停,帶起一陣疾風和明公公擦肩而過。

    臨華宮。

    唐印離開後,薛依也沒有久留。

    她心思不在臨華宮,留下也沒有意思,曲安夢沒有留她。

    曲安夢近日從藏書閣找到了高祖玄殷所著,趁今天有閒暇打算一鼓作氣看完,便吩咐采薇誰來都不見。

    她看的專心致志,連屋內何時多了個人都不知。

    直到眼前光線忽然按下,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高祖玄殷之書?太子妃竟有興趣看。”

    高祖玄殷的書晦暗難懂,許多讀書人慕名去看,能自始至終看完的卻寥寥無幾。

    何況被“女子無才便是德”束縛住的女子。

    曲安夢愣了片刻,抬頭落入玄贏的眼中:“殿下怎麼進來的?”

    看出她的心思,玄贏啞然一下:“采薇不敢攔孤。”

    畢竟曲安夢是後宮之主不假,可玄贏如今無異於一國之君,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采薇再門口探頭探腦,似乎是想請罪。

    曲安夢搖頭示意踏無礙,這時發現玄贏的目光落在她手裏厚如磚頭的書上,語氣不明:“太子妃能看懂?”

    “自然不會全都懂。”曲安夢坦坦蕩蕩的承認,絲毫不以為恥,“比如說此處,高祖陛下說以和為戰,我便不懂。”

    和和戰似乎自古以來都是極反之物。

    她實在想不懂高祖此話為何意。

    “相反相成。”玄贏不假思索的解釋,“有時偽善也可做武器,既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城池,又可贏得聲望。”

    曲安夢將信將疑。

    不過等她將他的解釋帶入前後文一看,發現竟毫無違和之處,竟真如他所說之意!

    沒想到歷史所言胸無點墨的太子其實竟有幾把刷子。

    曲安夢心服口服:“太子殿下懂得真多。”

    玄贏在她欽佩的注視下不易察覺的僵了片刻,待她低頭繼續遨遊於書海後,他才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太子妃以為唐印此人如何?”

    “自然不錯。”曲安夢頭也不抬,眼睛黏在書上,“他有才能,殿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若將他調教好,便能為殿下解憂。”

    她的評價自始至終沒有夾帶私心。

    玄贏深沉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若無其事的“嗯”了一聲,彷彿只是一時興起所以有此一問。

    曲安夢也未在意。

    後宮之中多的是勾心鬥角,安分一段日子後就有人閒不住,皇貴妃就是其中之一。

    ——她欲帶上後宮之人去上元寺為國祈福,邀請曲安夢一同前去。

    這種事若拒絕,少不得被文官口口誅筆伐,曲安夢還不至於自討沒趣。

    何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明知皇貴妃心懷不軌又如何?她還能怕了她不成。

    於是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後宮眾多鶯鶯燕燕一起踏上馬車,聲勢浩大的前往上元寺。

    上元寺並非皇家寺廟,不過也聞名遐邇。

    沉重鐘聲傳出千里之外。

    和尚的唸經聲彷彿洗去了凡塵之憂,高大的佛像低眉垂目,仁慈聆聽信徒之願。

    按照位分,曲安夢立在眾人之前。

    她裝模作樣的閉眼祈禱,很快就起身環顧四周。

    “娘娘。”主持單手立在胸前行了一禮,低聲道,“貧僧已為諸位娘娘準備了素齋,還請各位小主娘娘移駕後院。”

    “好。”曲安夢收回目光。

    此次各位秀女也同他們一道出來祈福。

    不過她們與後宮娘娘身份分明,被安排在院外用膳。

    曲安夢和皇貴妃獨佔一桌。

    出乎意料的,本以為淡如水的素齋竟有幾分滋味,蘇清歡不知不覺就吃的多了些。

    皇貴妃倒是用的少,琉璃忽然擔憂的問:“娘娘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有一些。”皇貴妃煞白著臉,強顏歡笑,“我身子實在難受,不宜來回奔波,不如今日就在廟裏歇一晚吧。”

    琉璃用眼角覷了旁邊人一眼:“歇下一晚也無妨,太子妃娘娘想必不會介意的。”

    主僕二人的雙簧唱的這麼好,曲安夢若不同意豈不是成了罪人?

    她啞然失笑,將手帕甩到一邊:“那就留下一晚吧。”

    順便看看這主僕二如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上元寺香火旺盛,平日也有不少施主在寺裡留宿,因此寺裡多的是客房。

    曲安夢被單獨安排了一個院子。

    她樂得不與那群人勾心鬥角,正好這一日舟車勞頓早已累了,便早早歇息了事。

    夜深人靜。

    不過此地到底人生地不熟,曲安夢沒有睡得不省人事,因此當一死涼風吹到時,她第一時間甦醒。

    睡前緊閉的窗戶已被開啟。

    一個黑影在門口一閃而過,隨即一個重物被丟入屋內。

    “唔唔唔!”

    重物如泥鰍在地上徒勞無益的掙扎著,曲安夢用火摺子點了燭火,披衣下床檢視。

    燭火驅散黑暗,將重物照得一清二楚。

    曲安夢定期一塊,語調忍不住的拔高:“唐印,怎麼是你?”

    唐印被麻神五花大綁,嘴裏還塞著抹布,眼中的慌張在看見是曲安夢時稍稍褪去,隨即又口齒不清的“唔唔唔”。

    曲安夢將燭火放在一邊

    她手腳麻利的給唐印鬆綁,一心二用的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在京城嗎?這會來這裏。”

    嘴裏的抹布被丟置一邊,唐印終於順暢的說出了話。

    “我是被人綁來的!”

    雖早有預感,可曲安夢依舊暗道了一句“不好”。

    她意識到著此次出宮從始至終都是給她佈下的陷阱,將唐印解綁後立即將他推向後門。

    “你先走。”

    唐印也並非愚蠢之人。

    他意識到有人要借他對付曲安夢,此時多留片刻都會將曲安夢置於萬劫不復之境。

    不顧蓬頭垢面,他毫無儀態的奔向後門。

    許久不用的後門不堪承受一把“吱呀”,下一刻亮的晃眼的火光涌入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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