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雙眼睛注視著唐印，皇貴妃位於隊伍之首，義正言辭的先發制人。

    “太子妃果然在和唐大人通姦！”

    從未面臨如此境地，唐印啞口無言的愣在當場。

    曲安夢緩緩從她身後出來，毫無畏懼的迎上所有人的目光，不慌不忙的問。

    “皇貴妃這是打算做什麼？”

    其實曲安夢對她的來意心知肚明。

    她來到南允以來幾次被人捉姦，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早已能面不改色的應付。

    然而皇貴妃這次是有備而來。

    她知道自己口才不如曲安夢，若多費口舌反而吃虧，吸取之前的教育二話不說下命。

    “太子妃和唐印通姦，不守婦道辱皇室之名，罪無可恕！來人，將這對姦夫淫婦綁起來，等運回京城發落！”

    唐印已經目瞪口呆。

    秀女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貿然摻和進兩人的恩怨之中。

    眼看皇貴妃的人蠢蠢欲動，曲安夢厲聲呵斥：“如今鳳印在我手上，我乃後宮之主，誰敢無憑無據動我？”

    “我敢。”皇貴妃決議要快刀斬亂麻，黑白不分做下結論，“你和唐印通姦被這麼多人親眼所見，鳳印也保不了你！”

    兩人之間已經是一趟渾水，聰明人眼觀鼻鼻觀明哲保身，可少不得有人蠢蠢欲動。

    “娘娘。”孟昭華眼觀局勢，忽然上前一步。

    皇貴妃凌厲如刀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曲安夢，目不斜視道：“怎麼，你想為她求情？”

    然而曲安夢知曉孟昭華的品性，與她哥哥一樣見風使舵，絕不會做逆風而行之事。

    事實果不其然。

    孟昭楚楚可憐的咬了咬下唇，委婉道：“娘娘，太子妃娘娘嫁給太子殿下本就是不甘不願，如今她好不容易遇上心悅之人，何不饒她一次呢？”

    看似求情，實際字字都在火上澆油。

    “她不喜太子又如何？”皇貴妃高高在上的評價，“太子為夫為君，她已嫁給太子，死也該是太子的人。”

    曲安夢冷笑一聲。

    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唐印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解釋：“不是，我與太子妃娘娘並未有不軌之舉。”

    彷彿聽見了一個笑話，皇貴妃眼裏的眼角眉悄間渡上一層嘲諷：“人人都知你是太子妃破例提拔，此時說這些誰會相信呢？”

    “我信。”清脆如鳥啼的聲音憑空插入。

    薛依走出人群，低低咳嗽兩聲後不緊不慢道：“我信唐大人所言。”

    本以為十拿九穩，不料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

    皇貴妃恨得眼中一片血紅，不容置喙道：“薛秀女，此事事關重大，還請你不要搗亂。”

    “臣女並非是在搗亂，我能證明太子妃娘娘的清白。”薛依不疾不徐的解釋：“因為我和你呢約好了，這個時辰在她房中見面。”

    一言激起千層浪。

    唐印滿頭霧水時，不經意對上薛依清透的目光，撥雲見日一般明白過來。

    他當即接話：“諸位可聽見了，若我與娘娘真有什麼，為何會在和薛秀女約見的時間見面，那豈不是特意讓人發現！”

    有理有據，皇貴妃一時啞口無言。

    唐印飽讀詩書，反擊起來更是一針見血：“何況貴妃娘娘一來便說我與貴妃娘娘有染，你可還有別的證據？眼見可不一定為實！”

    自然沒有。

    否則皇貴妃也不必費盡心機安排這一出。

    她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反駁之時，不知不覺便大勢已去，而曲安夢已不會再給她機會。

    “皇貴妃。”曲安夢咬字清晰的叫她，如判決的神明，“你三番兩次冤枉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不，我沒有，我所言字字屬實！”

    不顧皇貴妃的垂死掙扎，曲安夢似笑非笑的說：“今日皇貴妃說她身體不爽，原來是頭不舒服，纔會做出如此舉動來。”

    言下之意，是嘲諷皇貴妃腦子有病。

    皇貴妃惱羞成怒，可隨即曲安夢的話卻讓她的臉色瞬間煞白如紙。

    “貴妃想必是病的不輕。”曲安夢皮笑肉不笑的說：“身子要緊，來人！將貴妃送回皇宮養病，若無我的吩咐，以後就不必出宮了。”

    彷彿一道晴天霹靂砸下。

    在無異於猛獸的深宮之中，被禁足與外界隔開無異於等死。

    玄禎就是前車之鑑。

    皇貴妃終於怕了。

    她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喃喃自語：“我不，我沒有病，我沒有。”

    待侍衛上前拉他，她的聲音陡然尖利，發了瘋似的掙扎起來，卻如蚍蜉撼樹毫無作用。

    皇貴妃崩潰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最後無蹤無際。

    留下的人噤若寒蟬。

    孟昭華小心往後退了幾步。

    她試圖將自己隱入人群之中，然而曲安夢的目光準確無誤的落在她身上，語重心長的說。

    “你們也好自為之。”

    “是。”秀女們紛紛跪了一地。

    孟昭華大氣也不敢喘，好在曲安夢並未繼續追究。

    後半夜平安度過，翌日清晨眾人迎著清晨的水汽啟程回宮。

    昨晚的事幸好有薛依解圍，否則結局還未可說，曲安夢知恩圖報，在眾人豔羨的注視下提出和薛依共乘一車。

    路邊的樹木緩慢倒退。

    曲安夢鄭重其事的道謝：“昨日忘了謝謝你，還請薛姑娘不要怪我。”

    “無妨。”薛依落落大方的微笑，“臣女知曉娘娘的清白，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

    語中之意，彷彿對曲安夢的品性瞭如指掌。

    曲安夢啞然失笑。

    她一時不知是該感謝她的信任，還是笑她傻到輕易信任他人，便一笑置之不再提及此事。

    上元寺距離皇宮不算太遠。

    一行人趕在午膳之前回到了宮，可這一路舟車勞頓，薛依脆弱如瓷器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下馬車忽然身子一軟。

    一雙大手及時出現，攬住薛依。

    “薛姑娘，你沒事吧？”

    唐印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四周又要兵荒馬亂，曲安夢穿過眾人上前把脈。

    “無妨。”她隨意看過便道，“只是這一路太累了，薛姑娘身子虛弱暈過去罷了。”

    事出有因，不必在乎什麼男女大防。

    曲安夢匆匆交代唐印：“你和我一起將薛姑娘送回宮。”

    “是。”唐印義不容辭的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