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裏，華蘭和菊英把燈籠掛好，點燃，院子裡立刻喜氣洋洋的，華蘭看著小院裏紅光照耀的情形冷嗤道，“那兩個姑娘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從主子這裏佔便宜，也不看看她們是什麼身份地位，真是的……”

    歲心雙手負後，靜靜看著院中的燈火，心情漸漸變得喜悅。

    她想到了小時候跟阿婆過年時的情形，那時候沒有多少錢買燈籠，就自己用竹篾編一個燈籠框架，再用紅紙糊好掛起來。

    那時候歲心年幼夠不著門口的竹竿，阿婆總是會把她架在肩膀上舉高高，讓她去掛燈籠，那時候每當看到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歲心就覺得跟阿婆在一起的日子真幸福。

    現在也是一樣，每次看到這燈籠，心情無緣由地就會好起來，聽到華蘭說這些話時歲心並不以為意，只是淡淡地說，“她們喜歡就讓她們拿去，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況且阿有做了這麼多的燈籠給我，我也只是能看一眼……權當是我送給她們玩的。”

    “主子，你這麼好心未必能換來好報，現在她們已經不當自己是客人了，如果再這麼下去，她們肯定會造反。”華蘭提醒歲心道。

    歲心知道華蘭心思細膩，自然是見過這人心的可怕，不過歲心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也學會了以不變應萬變。

    “有時候，我們急著去對付她們，到著了某些人的道，到不如靜靜看著她們要玩什麼花招，我們再行動反而更妥當。”歲心儘管不屑於心機，更不屑於這些人的勾心鬥角，但有時候爲了在這樣的環境生活，必須要小心駛得萬年船。

    在鳳棲宮的時候她經歷過這麼一次，當然不會再經歷第二次。

    華蘭聽到歲心這麼說，自然知道歲心是有自己的想法，也就微微一笑，“既然主子心裏明白，華蘭就不說什麼了……不過這幾日那兩個姑娘總是鬼鬼祟祟往前院跑，管家提醒她們多次不要亂跑，可是她們也不見得聽。”

    這兩個美人本就是皇上派來掩人耳目的，只不過是暫時的而已，歲心相信阿有總會辦法解決這一切事情。

    “交給王爺吧，我們現在只負責高高興興地過春節就可以了……”

    “嗯，主子既然這麼說，那華蘭以後自己留意，如果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跟王爺說去，也省得惹主子心煩。”

    歲心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樹上的燈籠，“嗯，我們看看年夜飯吃什麼，今晚，我們好好吃一頓。”

    華蘭扶著歲心往廚房走去，路上，恰好遇到芳語和芳纓，兩人一邊走一邊議論，“今晚我們跟王爺一起用膳怎麼樣？”

    “就恐怕王爺不肯呢……”

    “我覺得王爺跟那位歲心姑娘關係很親密，我們不妨把歲心郡主也叫上，雖說是有些礙事，但這樣才能讓王爺跟我們在一起吃飯，好歹也能近距離相處。”芳語說道。

    芳纓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低頭想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回覆，“問題是那個歲心郡主看起來好說話，其實很難打交道的，不鹹不淡的，叫人看著就生氣呢。”

    兩人說歲心壞話，華蘭自然不會任由她們說下去，只輕輕咳嗽一聲，冷著臉道，“來到別人家府邸，還要說人家主人的壞話，這是什麼道理？”

    芳語芳纓轉身，看到歲心和華蘭就站在身後不遠處，立刻伏了伏身子行禮，“芳語見過歲心郡主……華蘭姑娘。”

    芳語到底是年長一些，做人做事禮數週全，到讓人不好責備。

    芳纓的性子就比較強勢一些，她挑起眉梢說道，“世上也沒有這樣的道理，主人家跟在客人的身後偷聽人家談話，然後斷章取義地抓些話柄問罪。”

    華蘭一聽，哼了一聲，看著這位剛剛搶了燈籠還大言不慚地芳纓繼續道，“這是我們自家的府邸，這路是我們自家府邸的路，怎麼就成了我們跟在你們身後了……說來說去還是你們沒有禮數喜歡背後說人壞話，若是晉王知道，肯定會趕你們出府。”

    芳纓也被頂起了火，神色變得輕蔑，“就從來沒見過主人還沒吱聲，一條狗就在旁邊汪汪地吠個不停地。”

    華蘭正要回懟，歲心抬起眉毛淡淡覷了一眼這個說話如吐釘子的芳纓，毫不留情地說，“我們家除了門前的旺財之外，就只有外來的兩條流浪狗常來討食吃，你們有沒有看到它們跑哪裏去了，找出來，就得趕走，要不然瘋狗亂咬人就不好了。”

    這話剛說完，一旁華蘭眼睛就刷刷放光，顯然沒想到向來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歲心能如此尖牙利齒地回懟這兩個美人。

    華蘭憋著笑，咳嗽兩聲，“對，兩位姑娘可要小心，這兩條瘋狗見什麼愛什麼，見誰就咬誰，可得小心一些。”

    芳語臉色極為難看，芳纓也好不到哪裏去，兩人幾欲想反駁，大概是沒找到什麼合適的隱晦的話來回懟，一副偃旗息鼓的尷尬。

    歲心藉着這個勢頭故意對華蘭說，“華蘭，一會請王爺到房間裡來喝湯，我特意燉了海蔘湯，喝了滋補身子的……”

    “諾，奴婢這就去請王爺……”華蘭說著話身子卻未動，只是得意地看著兩個美人嘴角勾著挑釁的笑意。

    芳語和芳纓此時像是霜打的茄子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得意與張狂，給歲心行了屈膝禮後就匆匆回自己小院呆著了。

    華蘭狠狠地瞪著她們離開的背影，“主子，這家賊不可不防呢，稍不留意她們就要露出本來面目，剛剛要不是我們聽到她們說的那些話，還不知道她們要用什麼么蛾子呢。”

    “事情過去了別提了，我們去小廚房燉湯去……”

    “主子，要不然還是讓廚師做吧，你現在的身子不適合勞碌了。”華蘭勸道。

    歲心卻不以為然，鄉下那些有身孕的阿姐阿嬸哪一個不是有了身孕還繼續去田裏勞作的，她可沒有那麼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