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的芳纓氣得趴到榻上直哭，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芳語先是默不作聲地坐在銅鏡前發呆，後來拿起梳子慢慢地梳著頭髮。

    “芳纓，你別哭了，哭得我心煩意亂的……”

    “阿姐，我們都被人家當成是狗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梳頭，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別呆在這裏丟人現眼了……還不夠被人欺負的。”芳纓坐起來，眼圈發紅，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極為的尖銳。

    芳語默默看了妹妹一眼，放下梳子，走到妹妹身邊坐好，“你什麼都好，就是性子急，來的時候有人就跟我們說過了，說這程歲心只是王爺的堂妹，她在這府邸呆一段時間總是要離開的。”

    芳纓哪能聽得進去，只是氣憤說道，“我估計她還沒離開，王爺就被她那妖媚子的樣子給勾了魂了，眼裏哪裏還能容得下我們。”

    姐妹兩說到這都是暗自神傷，來的時候也知道自己有可能被選中側妃，也有可能只是一個通房丫頭，最壞的結果就是被王爺遣送回府。

    她們本就是富庶人家的姑娘，也是一門心思地想嫁入王府做個王妃，不管是側妃還得通房還有得機會，但是要被退回去她們以後基本就沒有辦法再嫁好人家了。

    來之前，家裏人就反覆敲打過芳語，讓她這個做姐姐的一定要多多提點自己妹妹，即便自己選不上也要扶持妹妹選上，姐妹兩隻要有一個人留在這府上，她們家就足夠光耀門楣了，這可是登天一般的機會。

    芳語看著芳纓哭紅的眼睛，“阿爹說過，我們想要什麼就憑著自己去爭取，萬不能自暴自棄，與其在這裏哭還不如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把王爺請過來留住……”

    “阿姐你說得輕巧，之前又不是沒試過……”

    “之前只是想四處走走，又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這也太臉皮薄了，以後怎麼能有大出息？”芳語責備地看了一眼芳纓，然後自己在那打算起來。

    書房裏，薛侑放下書籍，活動了一下肩膀，站起來準備回房間跟歲心一起歡度春節。不管事情多麼繁雜，薛侑跟天下人一樣，總是在這個團圓的節日覺得一切都特別的美好。

    霍離在窗子外輕輕地敲了敲，“王爺，王妃已經準備好了湯，請王爺過去一起享用。”

    薛侑臉上的倦色倏然消散，整個人瞬間神采奕奕，他吹熄了書房的燭火，關好門準備回房間，這時芳語驚慌失措地跑來，抱住薛侑的胳膊，“王爺不好了，剛剛芳纓跟華蘭姑娘鬥了幾句嘴，一時想不開就要上吊，我怎麼也攔不住……”

    這大過年的，如果晉王府邸真要出了什麼事情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議論，尤其是對歲心的身份，薛侑想到這層就沒考慮太多，只跟著芳語一起來到小院。

    小院燈亮著一盞，屋子裏冷冷清清很不是滋味，芳語哭著衝進屋子，把摔倒在地上哭個不停地芳纓抱在懷裏一臉悽然，“芳纓，都是姐姐害了你，姐姐覺得有晉王護著我們不會受什麼委屈，哪料到這府上的丫頭個個都厲害，個個都有靠山……”

    薛侑聽得出芳語這是在挑撥離間，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芳纓道，“大過年的，再想不開也不至於在這時候尋死……”

    芳纓抬起頭，睫毛已經濡溼，“晉王是說我尋死都要看日子嗎？”

    薛侑對她並沒有什麼好感，初見那日就引得歲心不痛快，現在看她如此強硬質問，薛侑語氣十分淡漠，“若你在自家府邸死，什麼時候想死我管不了，但要是在晉王府邸隨意自戕，這可是大罪，告到皇上那裏會誅你九族。”

    芳纓嚇了一跳，整個人打了一個機靈，她有些驚恐地看向芳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芳語打圓場道，“晉王莫生氣，我覺得妹妹也是一時想不開，再說今天那位華蘭姑娘說話也頂難聽，說我們是兩隻外來的野狗……”

    薛侑看一眼芳語，對她這種故意挑事的作法心裏透亮，只是漠然道，“如果沒有欺負歲心，華蘭是不會主動說出一些帶刺的話的，即便我沒有看到當時情形，也能猜到一定是你這位妹妹說了不該說的話，惹得華蘭奮起護主。”

    聽出王爺如此極力護著華蘭，本來就氣惱的芳纓更是語噎，不管芳語在一旁如何使眼色，芳纓都忍不住脫口而出，“敢問王爺，我們姐妹兩被送到這王府到底是做什麼來了，是看你跟那個堂妹恩恩愛愛，還是受你堂妹那兩個丫頭的擠兌？”

    霍離聽不下去，站出來厲聲道，“大膽，竟然敢跟王爺如此說話！”

    芳纓冷笑，“對，我就是大膽了，既然王爺說我死的不是時辰，那王爺就幫我選一個時辰我去死……若這天下沒了天理，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

    芳語和芳纓自幼就是兩種性格，芳語人如其名，總是擅長言語周旋，時常惹得家人親戚的疼愛，芳纓則自小就像是那纓花孤芳自賞，從不考慮別人，所以自小就得別人的冷待和忽視，這也越發助長了她的這種脾氣。

    薛侑眉目越發的冷，屋子裏火盆雖旺卻依舊暖不化他眉宇間的幽寒，他逼視著芳纓說了一句，“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這到把芳纓給問住了，她反問，“什麼話？”

    “想死的那前一句……”薛侑也懶得跟她糾纏，直截了當地說道。

    芳纓下意識地認真思索，片刻後才知道薛侑這是不在乎她死活，非要聽她說的那句話纔算，芳纓眼睛紅紅地說，“王爺跟堂妹的關係不簡單吧，外面傳聞，王爺跟歲心郡主互生愛慕之心就差結婚了，後來才知道了……”

    “芳纓，別說了，這都是道聽途說的事情，你說出來就不怕被殺頭嗎？”芳語去堵芳纓的嘴，哪知道有人就想著作死。

    芳纓用力推開芳語的手，怒視著薛侑繼續說下去，“王爺把歲心郡主養在王府不就是想暗渡成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