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蘭不解，剛剛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爲了不回去的嗎，現在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此時謝氏已經是一副得逞後的得意，她領著嬤嬤出了廳堂，大步往門口走去，歲心知道謝氏這是故意的，只是現在她心中惦記阿孃遺物並不在意這些細節，只是匆匆地跟上去。

    “主子……”華蘭在身後喊了一聲，一臉憂心，然後轉身去找晉王說明情況，而後，也讓霍離駕車送她回程王府。

    程王府邸。

    程嘉怡在謝氏離開後並沒閒著，她進謝氏房間一通翻找，終於在衣櫃的角落裏找到一個包袱，那包袱十分樸素，一看就不是阿孃的東西。

    程嘉怡開啟包袱，只見裡面有些衣物和信件，除此之外還有幾件子不值錢的銀首飾，程嘉怡拿在手裏把玩，心想這就是歲心阿孃的遺物了吧！

    這時丫鬟在門口小聲提醒程嘉怡，“郡主，夫人回來了，你快點出來吧，別讓她們發現就不好了。”

    程嘉怡想了想，把包袱裡幾封信揣到胸口，立刻把包袱整理好放進了衣櫃，然後若無其事從臥房出來。

    正此時，謝氏和歲心進來，謝氏看到程嘉怡在自己的房間隨口問了一句，“嘉怡你在這做什麼，不是讓你回自己房間嗎？”

    程嘉怡看了一眼歲心，很乖巧地說，“嘉怡想跟阿孃在一起嘛，好不容易纔重聚，女兒想好好珍惜這段時光，比不得有些人阿孃都死了，這輩子都沒有團聚的可能了……”

    謝氏誇獎自己女兒嘴甜，含笑說道，“你到是嘴甜，像抹了蜜，就是當初你做的那點子事不像話，還嫁給一個屠戶。”

    “娘，您就別打擊女兒了，那時候女兒也是走投無路了……不過話說回來，妹妹才慘，竟然跟自己的堂哥結了婚，這種醜事以後哪家公子還敢娶妹妹啊。”

    程嘉怡故意看了歲心一眼，想看到歲心一臉無地自容的神情好讓她大快人心，哪料到轉頭卻遇上歲心淡漠的眼神，程嘉怡這一拳頭像是打到了棉花上，軟綿綿的到叫自己不痛快的很。

    不過程嘉怡懷裏還有歲心最想要的東西，今天她自然是要好好看看歲心落魄時的樣子，一定要將之前被欺負的那些事情都找補回來纔算。

    從進房間起，歲心就從程嘉怡臉上捕捉到了某種威脅，這是程嘉怡手裏握著什麼把柄後會有的表情，歲心算是領教過了。

    不過現下，她只是掛念阿孃的遺物，如果歲心能得到阿孃留給她隻言片語，歲心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是的，剛剛程嘉怡跟謝氏撒嬌的時候確實是刺痛歲心了，自從阿婆去逝後歲心很少再會有這樣的感覺，那種細細密密的疼痛蔓延全身，讓她無法呼吸。

    她就算是掩飾得再好，可是卻無法欺騙自己。

    從小到大，阿爹四處濫賭，阿孃對她也並不是無微不至，常常家裏吃了上頓沒下頓，衣服更是襤褸不堪，衣不蔽體。

    那時候歲心就覺得自己是不被愛的，因為阿妙家裏也很窮，可是阿妙穿著的衣服總是乾乾淨淨的，就算打了補丁也是整整齊齊不見一個破洞。

    而且阿妙家吃飯的時候，就算是吃玉米麪糊糊，阿妙的阿孃也總是給孩子吃得最多，最熱乎，歲心那時候最羨慕的就是阿妙了。

    後來阿孃跟人走了，阿爹死了，歲心就只剩下跟阿婆相依為命。

    阿婆雖給了歲心很多溫暖，但阿婆到底是眼盲了，更多的時候其實是歲心在照顧阿婆，這些年，歲心常常想著如果阿孃回來就好了。

    她不用阿孃幹活賺錢，只要陪在她身邊，她願意天天洗髒衣服，天天幫人幹粗活賺錢養活阿孃，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嬤嬤，把歲心阿孃留下來的那些東西給她……”謝氏說道。

    這一聲恰好喚醒了陷入回憶的歲心，歲心滿心期待地看著嬤嬤進去又出來，一個包袱被放在桌上，嬤嬤嫌棄地推了一下，“這東西來來回回倒騰了很多次了，很佔地方，郡主趕緊收著吧，回去慢慢看。”

    可是歲心哪能忍得住，她急忙開啟包袱，就看到裡面有幾件衣服和兩件銀飾，銀飾上面刻著幾朵梅花，彷彿在哪裏見過，歲心一時想不起來。

    她拿起銀飾抱在胸口，雖是冰涼的物件此時卻泛着另一種溫度浸潤著歲心，歲心眼眶一澀，語氣微顫，“姨娘，就只有這些了嗎？”

    謝氏皺眉，“怎麼，難不成我還會動你生母的遺物嗎？別說這裏沒什麼值錢的，就算是有我也不稀罕死人用過的物件。”

    歲心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可是這包袱裡沒有任何只言片語，唯獨這兩件銀飾還留有阿孃的氣息，可是這怎麼能夠……

    歲心有些難過，一邊收拾著包袱一邊不甘心地問，“我阿孃沒有給我留信嗎？或者留了話也行，我……我想知道阿孃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謝氏有些不耐煩，她睨了一眼歲心，“你阿孃已經死了，誰能記住死人說過的話？再說，當時我們兩並不親近，她就是有話也不會留給我的，你趕緊拿著東西回去吧……也算是我物歸原主了。”

    謝氏說話的時候淡淡看了一眼程嘉怡，神色古怪。

    歲心恰好捕捉到這個細節，有些狐疑地看著程嘉怡，想問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程嘉怡卻瞪著眼睛說道，“程歲心你別看我，你阿孃死的時候我也是個小娃娃，她不會跟我說什麼的，你趕緊走，別影響我跟我阿孃團聚。”

    歲心抱起那個包袱，緊緊地抱在胸口還不夠，她低著頭用下巴抵著，彷彿這樣才能護著阿孃遺物的周全。

    華蘭一直守在門口，看到歲心如此也忍不住傷感，歲心一出門華蘭就伸手扶住，輕聲安慰，“主子別太難過了，對身體不好。”

    歲心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房間裡，程嘉怡神色清冷地看著歲心和華蘭走遠，這時謝氏問道，“你是不是動那個包袱裡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