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是啊，你再怎麼說都是王爺親生的女兒，我不能眼看著自家孩子有被毀清名的危險卻不管不顧啊……”謝氏冠冕堂皇地說道。

    若不是秋高氣爽的天氣，屋子裏的氣溫也沒那麼高了，歲心估計會被謝氏這種虛情假意臊到渾身發燙，面紅耳赤。

    歲心坐到謝氏對面，這個舉動顯然讓謝氏有了被冒犯的惱意，她沒直接說，而是用餘光睨了一眼旁邊的嬤嬤，那嬤嬤站出來對歲心道，“夫人是姑娘的姨娘，是長輩，姑娘不能跟和輩平起平坐，理應坐到側面的椅子裡。”

    歲心故意回頭問華蘭，“華蘭，有這樣的規矩嗎？我怎麼不知道，以前我跟阿婆都是同一排椅子坐的。”

    華蘭自然不會讓別人欺負了自己家主子，就清咳一聲，“照常理理應如此，但現在我們家主子是皇上親自封的怡和郡主，謝姨娘還只是王爺府上的一位姨娘而已，按照皇族規矩，姨娘這種身份見了郡主理應行禮的，剛剛謝姨娘也沒有守規矩啊……都是自家人，就不要那麼客氣了。”

    華蘭三言兩句就讓謝氏這邊落了下風，連那位一臉刻薄相的嬤嬤此時也無言相對，只能吃了這次癟退回去了。

    謝氏心裏窩著火，不由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狠狠地剜了一眼華蘭，華蘭到並不放在心上，皇宮裏鬥來鬥去，比這厲害的場景見太多了，華蘭是見怪不怪了。

    這下終於輪到歲心說話了，歲心裝作一副委屈地樣子，“姨娘，歲心從小就被姨娘送到了鄉下，並不太懂什麼皇族的規矩，犯了錯還請姨娘多多包涵，至於跟晉王的婚約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就算我再怎麼後悔也沒用了……現在只能跟晉王保持兄妹關係，現在是晉王哥哥心疼我……”

    說著歲心眼圈紅了，這些其實也是實情，她賣慘，也不過也是想知道謝氏在這樣的情形下還會說出什麼為難她的話來。

    謝氏一時無語，大概是弄不清楚歲心現在的樣子到底是真實的她還是裝出來的，謝氏吧嗒了一下嘴唇安慰道，“歲心啊，有些事情就是命，就樣你父王遭了那麼多的罪現在也苦盡甘來了，你將來也會有幸福的，現在跟姨娘回去吧。”

    “我還要吃藥呢……”

    “帶回去吃啊，你別說在晉王府上小住了，你就是邁進這個門檻恐怕都會引來閒言碎語，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晉王和你父王想想……”謝氏鐵了心要帶歲心回去，不肯就這麼放手。

    歲心也不想跟她斡旋了，開門見山說，“過幾日歲心會回去的，就不勞煩姨娘了，華蘭，把我做的糕點給姨娘帶一些，讓父王也一起嚐嚐新鮮。”

    華蘭行了禮，轉身去取事先準備好的糕點。

    謝氏終於明白了，歲心繞這麼一大圈子還是不想回府，謝氏拿出了殺手鐗，“歲心，我知道你不喜歡姨娘，畢竟是姨娘當初狠心把你送出了程王府，但當時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姨娘說什麼呢，歲心聽不懂……”歲心故意裝傻。

    謝氏臉色漸漸陰沉，完全不似剛剛那如沐春風，和言相勸的樣子，她盯著歲心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姨娘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你還不聽，姨娘也沒什麼法子，只能回去跟你父王說你不孝，不願意給程王長臉。”

    “姨娘隨意，歲心累了要回去休息，不送了。”歲心起身，眸子裡說不出的冷意，她就知道謝氏不會那麼好心，這纔剛過了幾招就開始露出了狐狸尾巴，回去之後指不定要怎麼指責她不孝呢。

    知道在晉王府不能久留，但歲心還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回去，尤其是跟著謝氏回去，這麼輕而易舉讓他們得逞，以後哪還有她的好日子。

    華蘭準備好了兩包糕點過來，遞給謝氏帶來的嬤嬤手裏，“這是郡主賞賜給你們吃的，回去慢慢品嚐……千萬別糟蹋了，都是好東西。”

    幾句話，華蘭含沙射影罵他們不配吃歲心的糕點，那老嬤嬤氣得嘴唇一張一合地蠕動，卻沒敢發出聲。

    謝氏已經顧不上留意老嬤嬤的情緒了，只是喊了一聲，“程歲心，我好言好語請你回去，你既然這麼不識好歹，那我也不勸了，只是我那還有你生母很多的遺物，早就想處理，看著就礙眼，後來覺得還是交給王爺處理合適……你既然不回來，那我就只能叫王爺燒了它們或者扔掉，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歲心頓足，心裏似被什麼牽扯，那些太過久遠而模糊的記憶隱隱約約浮現，她的阿孃活著的時候是很疼愛她的，天天抱在懷裏唱一首小曲哄她入睡，那曲子她隱約還記得，那聲音帶著溫暖和煦，歲心眼眶漸漸濡溼了。

    沒有人能將自己阿孃的遺物棄之不顧的，歲心更不可能。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阿孃就是跟著人跑了的那位，從來沒想過自己的阿孃曾是程王的夫人，她想了解自己阿孃更多……只是記憶已經模糊，認識她的人又不可能跟自己說那麼多的前塵往事。

    歲心回過頭看著謝氏，“我跟你回去，你就會把那些東西給我？”

    謝氏嘴角勾了勾，看著歲心道，“那是當然，我要那些東西也沒用，當初王爺入獄，我只能把這些東西一起帶走，現在回來了我自然願意把它物歸原主……。”

    歲心不信她的，就看著謝氏道，“我看這件事情還是需要一個見證人，我讓晉王來作我們的見證人。”

    謝氏嗤笑了一聲，對歲心這種幼稚的行為覺得不齒，“歲心，如果我想把這件遺物毀了，就不會帶著它們回了孃家又把它們帶回程王府……”

    歲心知道，謝氏保留這些東西一定是有利可圖，而不可能是什麼念及舊情。

    只是此時歲心已經別無選擇，她看著華蘭說，“華蘭，你去跟王爺說一聲，就說我現在要跟著姨娘回去了，讓他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