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英喝了兩口水，放下水杯就對歲心說，“主子，謝氏一會就要來晉王府了，說是要接你回去，我看一定是程嘉怡攛掇的，不知道她們又安了什麼心，主子讓王爺想想辦法吧，最好這段時間先不回程王府。”

    看菊英的臉色和她剛剛跑進來時不穩的氣息，歲心就知道這一路她到底是有多急，心中不由有些感動。

    “就算是她們要來，你也不用這麼急，她們總不至於吃了我……”歲心替菊英撩開額頭被汗水浸溼的頭髮，回頭讓華蘭再打盆洗臉水，華蘭出去打水，歲心讓菊英先坐下歇息。

    菊英看歲心不慌不忙，還是有些按捺不住焦急，“她們駕了馬車，我怕趕不到前面就抄近道跑著回來的。”

    “沒事啊，別擔心，再說這裏還有王爺呢，她們就算想綁我回去也得王爺同意呢。”歲心安撫菊英幾句，不想讓菊英太過擔心。

    華蘭打來了洗臉水，菊英回房間洗臉。

    這時薛侑推門進來，聽到華蘭和菊英說話的聲音挑了挑眉，看著神色平靜的歲心說，“你都知道了？”

    沒想到薛侑這麼快趕回來就是爲了問這個事情，這種被關注的感覺再一次讓歲心覺得無比溫暖。

    “嗯，菊英看謝氏出門，特意跑回來通風報信，鞋子都差點跑飛了。”歲心回頭看一眼屋內正在洗臉的菊英，手指輕輕放在桌上敲了敲。

    薛侑也坐下，沏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如果你不想回去我會想辦法讓她們先走……”

    這件事情其實歲心早有預料，程嘉怡一定會依仗著謝氏把過去失去的尊嚴都討回來，不過，歲心現在可不會再怕她。

    “她們現在已經到了？”

    “剛剛到，我讓謝氏在廳堂喝茶等著。”薛侑似乎有些不放心歲心，眉頭微蹙，幾次都欲言又止。

    歲心起身，看著薛侑道，“她在宮裏的時候已經催了我一次，現在又來，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打發了的，我還是去見見這位姨娘。”

    就在歲心要邁步出門的時候，薛侑喊住歲心，“歲心，你要有心理準備，這位謝氏說話極為刁鑽刻薄，不管她說什麼都不要生氣，一切都有我在。”

    “嗯，知道了。”

    歲心出門，此時已經是晚秋天氣，涼風瑟瑟迎面而來吹得人面板發涼，空氣裡有些許植物衰敗後散發出來的氣味，馬上就到冬天了，歲心總覺得這段時間特別的漫長，漫長地像是過了一整年似的。

    廳堂裡，謝氏正在喝茶，茶香四溢，謝氏就問旁邊的婢女泡的是什麼茶，婢女不敢怠慢只說是碧螺春，謝氏點頭讚許說晉王這裏果然什麼東西都是好的。

    歲心進了廳堂，看到謝氏正低頭喝茶，只輕聲道，“歲心拜見姨娘，姨娘不辭辛苦前來接歲心回家，歲心十分感動。”

    謝氏一聽歲心自報家門，抬起頭打量了幾眼歲心，鳳眸閃過一抹複雜，而後臉上突然堆起滿滿地笑意，她走到歲心身邊握著歲心的手道，“哎呀，果然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跟你孃親當年一模一樣，瞧這面板，瞧這身段，簡直天底下挑不出第二個來了。”

    如果歲心聽不出這話滿是人情世故的俗套，那她這些年的生意都白做了，歲心莞爾一笑，“還是姨娘漂亮，就現在看也比歲心的面板要好很多，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大美人，深得父王地喜愛吧……”

    “瞧這小嘴甜的，也難怪你父王一個勁催著我來接你回家團聚呢，你這樣的女兒連我這個做姨娘的都喜歡的不得了呢。”謝氏滿嘴抹蜜，說話的時候眼神裡卻不帶一點笑意，彷彿是佈滿礁石的大海叫人總感覺一些危險其中，稍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

    經過這些日子各種事情的磨鍊，歲心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天真單純，認為每個人所言都是實話，所做都是真心。

    歲心笑了笑道，“父王是擔心我在皇宮裏出了什麼差錯受到責罰，歲心覺得父王還是更疼嘉怡郡主一些。”

    “什麼嘉怡郡主，這麼生份，你叫她姐姐……”謝氏主動熱絡，大概她自己也沒覺得臉上的表情要多虛有多虛，只是眸色死死盯著歲心，檢視歲心的反應。

    歲心也敷衍地笑了笑，只輕聲道，“從皇宮出來受了些風寒，晉王哥哥就接我到府上修養，還請太醫為我診了脈，昨天休息了一整晚，現在感覺好些了。”

    話題轉正，謝氏斂去了臉上的客套，十分鄭重其事地說，“歲心啊，既然你說到這了，姨娘就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人言可畏啊，就算你不怕什麼，可是這晉王將來可是要做皇上的……”

    歲心打斷了謝氏的話，直接道，“姨娘是知道了什麼了嗎？怎麼這麼說我跟晉王哥哥？”

    謝氏一時有些發怔，似乎在判斷歲心現在這種清清白白的樣子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過了一會才道，“我聽嘉怡說你跟晉王之前不知道身份私定了終生，回到京城後你的身份之謎才揭曉，這豈不是成了天大的醜聞？”

    歲心心裏輕輕一磕，抬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謝氏，“什麼醜聞？”

    歲心就是要謝氏親口說出這些話，這樣纔好判定謝氏是什麼意圖，她要怎麼應對，現在聽到謝氏也不過是學著別人來侮辱她，歲心到覺得這個謝氏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這堂兄妹結婚可是禁忌，現在你們雖是無辜的，但既然是知道了真相就不能再這麼密切來往了，現在知道這事的人還不多，現在了結了對你跟晉王都好……千萬別等事情鬧到一發不可收拾再處理，那就晚了，我的傻姑娘。”

    謝氏口口聲聲是爲了歲心著想，語重心長，好言相勸，連神情都是如出一轍的教誨之態，歲心抿唇，有點想笑。

    “那姨娘來晉王府是特意接歲心回府的？”歲心反問。

    歲心本來是不想讓人置喙阿有的，原本她打算就這麼跟著謝氏回去，但現在她突然想知道謝氏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