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梓剛要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錢叔挺著大腹便便的富貴肚踢門而入，敦厚的銅鈴眼掠過眾人，扯著嗓子吼道：“還有一個時辰就開飯了！還敢甘酒嗜音，都給我滾去幹活！”

    灶房眾人趕緊散去。

    “主子們的事情，你們別亂嚼舌根，以後惹火上身，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錢叔警告。

    眾人埋頭閉嘴，誰也不敢吭聲。錢叔洶洶的氣勢在瞧見小梓後立馬被熄滅，他扯著笑臉討好巴結，險些就對小梓搖尾巴了：“小梓姑娘，今兒個準備做什麼飯菜啊？”

    “水煮魚，”小梓說，“錢叔，有勞你幫我一起備菜了。”

    “行！”錢叔樂呵得很，跟著小梓下廚這段日子，錢叔的廚藝也提高不少，甚至還被張氏叫去誇讚。自然，張氏誇錢叔，是不想吃小梓做的吃食，要是知道錢叔的本事是跟小梓學的，張氏一定慪得滴米不沾。

    小梓從罈子裡撈出泡椒，切碎備用，熱鍋燒油，切碎的蒜泥在油裡噼裡啪啦亂竄，蒜香與油香擠滿一屋子。小梓衝錢叔眨眨眼，從灶臺下取出個黑罐子，小梓扭開蓋子，發酵的辣子香味吸引眾人目光。

    “小梓，這是什麼？”張良好奇道。

    小梓眨巴眼：“是我用豆子發酵混著辣椒做的調料。”小梓說罷，挖了一勺甩入油中，好似山頂巨石滾落，辣油豆瓣的香在鍋裡瞬間炸開。

    張良與錢叔等人忍不住咽口水。嵐州城夏日溼熱，辣椒是最好的去溼作料，嵐州城的人也愛吃。辣椒本就夠香了，辣油更令人慾罷不能。

    老太太年紀大，小梓並未做得辛辣，只用一點辣油調出味來。哪怕是一點辣子香，也惹得眾人唾液分泌，欲罷不能。

    路過灶房的丫鬟小廝們滯下腳步，腦袋不由的往窗門探來，好似池水中等著被投喂的鯉魚，頭仰得高高，嘴巴一張一合。

    小梓把魚熬入辣油中，倒了一盆山泉水悶著。待魚肉入味，她撒了一把根菜與野蔥起鍋裝盤。

    “小梓，這魚……”錢叔肚皮裏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小梓心領神會，壓著嗓音道：“放心，我自個買了一條，也跟著入鍋煮了，晚點讓大家分來吃吧。”

    眾人歡欣雀躍。張良朝小梓興奮的吹口哨：“小梓！你是我的神！我要把你供起來！”

    錢叔一個鍋鏟朝張良揍去：“給你一炷香處理鴨子，要處理不好，老子把你打到牆上供起來！”

    “知道了！”張良笑得合不攏嘴，秦放也高興，邊忙活邊哼起小曲兒來。

    屋外偷看的丫鬟小廝們面面相覷，對灶房的夥計們眼紅得很，灶房原本是最髒最累的活兒，可自從小梓來後，他們整日吃香喝辣，雖說是主子們餘下的吃食，但那是乾淨的啊，山珍海味吃不著，但小梓的手藝，哪怕再簡單的吃食都會變成珍饈美味。

    如此忙碌一陣，日頭已經落山。小梓擦擦額上的汗，回偏房換衣。等她回灶房準備與張良們一同吃飯時，在門口遇見張望許久的李嬤嬤：“小梓，老夫人讓你去伺候用膳。”

    可惜了自己花五十銅板買的魚了，小梓雖然不捨，卻無怨言：“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