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梓惴惴不安，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老太太的院裏走去。老太太正在園子裡餵魚，一旁的丫鬟瞧見小梓，小聲給老太太提醒。

    老太太把掌裡的魚食扔入湖中，水中紅白相間的紅龍金鯉擺尾爭搶，然後一鬨而散。

    “過來。”老太太朝小梓招手。

    小梓捏了捏裙襬，走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親切的握起她的手：“丫頭，這兩日你算是受委屈了。”

    老太太說的是鍾霓婷的事。小梓輕快道：“老夫人，小梓不覺委屈。小梓是奴才，鍾尚書一家是貴客，小梓惹怒他們，是小梓的錯。”

    若是小梓在此時恬不知恥的承認自己委屈，則是不懂規矩。

    世人眼中，主子比奴才永遠高一等，奴才得罪主子，哪怕是主子故意找事兒，都是奴才的做。

    老太太低頭，小梓這丫頭面板細嫩，手上卻佈滿勞繭，是個勤快的丫頭。老太太並非是一直富貴，她年輕時也是個下地幹活的，夫君爭氣，做生意發了財，她得以過上拋下鋤頭的日子，後來祖宗照拂，顧奕之與顧隴之紛紛高中皇榜，她纔開始錦衣玉食。

    老太太吃過苦，深知小梓的不易。

    “好孩子，”老太太欣慰的點點頭，道，“給你的金瓜子，別告訴院裏的丫頭們，這都是你傍身用的。”老太太是將小梓當閨女寵著，小梓與她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老太太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小梓受委屈。

    小梓眼微熱，蒲扇般的睫毛眨巴眨巴淚水就滾了下來。老太太拍拍她的肩：“好端端的哭什麼？好了，去燒飯吧，晚上奕之要來我這兒用膳，奕之愛吃魚，你燒一個魚的硬菜，他最近公務繁忙，應酬也多，要好好養養身子，熬點湯補補……”

    老太太交代著，小梓都記在心裏。

    去灶房幫忙時，小梓遇見羅嬤嬤，羅嬤嬤身後跟著四人，抬著兩具白布，白布染血，裡頭蓋著的似乎是個人。小梓心下一驚，快步上前：“羅嬤嬤！”

    羅嬤嬤回頭，扯著嘴角擰起眉頭：“小梓，讓開，見著我的事情不要與別人說。”

    小梓的眼睛不住往白布瞄著：“嬤嬤……裡頭的人是玉兒與芳兒麼？”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玉兒與芳兒被姑爺趕出府裡，日後有人向你問起，你就如此對他們說。”羅嬤嬤此話算是預設了。

    小梓瞭然。

    芳兒仗著有張氏撐腰，什麼事情都敢做，她有此下場，小梓一點也不意外。

    玉兒也是同樣。

    公子是清明之人，絕不能留這般人在身邊呆著。

    他們現在收公主的好處對付自己，日後公子官場樹敵，他們也有可能收他們的好處對付公子。

    除掉他們，可止一切未知的危險。

    小梓沉吟，請辭道：“嬤嬤，我先去灶房了。”

    “去吧。”羅嬤嬤朝她揮揮手，領著抬屍體的人掉頭就走。

    ……

    未到用膳的時辰，夥計們在灶房們打牌嘮嗑。小梓剛推門，張良與秦放招手讓小梓過來。

    “小梓，你聽說沒？夫人去找公子了，還與公子吵架了！”張良說。

    秦放咀嚼著燒黃豆，神秘兮兮說：“聽說公子趕走玉兒與芳兒，夫人與公子鬧呢。”

    “什麼趕走啊，分明是被……”張良以手抵著脖子，做出個抹脖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