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的命在他眼裏和一隻螞蟻、一顆臭蟲沒有任何區別，用螻蟻的命去換自己喜歡的溫暖，哪裏划算？

    鮮紅的薄唇勾起一個弧度看起來溫柔可親的弧度，微卷的睫毛下那雙好看的眼睛淡漠無情，讓此刻的顧墨韻看起來平易近人卻有一層無形的邊界隔離外界的一切不許他人靠近：“李賀，將所有人趕出院子。”

    李賀聽到這輕快、低沉的語調，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發麻不敢耽誤一秒，飛快開啟院門衝着李嬋娟等人發話：“二夫人，請您快些出去吧。”

    李賀話音說的誠懇，甚至帶了一絲憐憫，因為他跟了主子四五年他知道，這個語氣代表人命與嗜血，只要少爺想他根本不會考慮任何人倫、道德。

    李嬋淑絲毫沒接收到李賀的提示，顧墨韻她管不得、不能惹，一個下人她還說不得了，掐著腰蹭蹭蹭趕到李賀眼前，抬手對著李賀的臉就是一個巴掌：“你一個奴才還敢趕我！”

    鮮紅的巴掌印在李賀膚色均勻的臉上格外明顯。

    顧墨韻清冷的黑眸充滿了笑意，細長的食指微卷縮抵在唇邊，短促尖銳的聲音以顧墨韻為中心，迅速向四處擴散。

    一瞬間院子裡悄無聲息出現二十個黑布蒙面的黑衣人，個個肅殺無情，向顧墨韻低頭半跪恭敬萬分。

    顧墨韻攔腰將柳傾城抱起來，衝着那些人吩咐：“將院子圍住，任何人、物都不許放進來，靠近者——”

    顧墨韻清冷的眸子掃了一眼已經被嚇得呆若木雞毫無反應的李嬋娟和打手們，頭側歪一個細小的弧度，聲音輕快悅耳似乎訴說一件極其開心的事情：“殺！”

    所有黑衣人在聽到命令的一瞬間站起來，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是訓練有素的軍隊猶如暗夜中縹緲無形的幽靈。

    “啊——”伴隨著一聲參加，一個打手的頭顱咕嚕嚕蹲到李嬋淑腳邊，那雙眼睛睜得很大而無神看向李嬋娟，他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溫熱鮮紅的血跡染指了清淨素雅的院落，立即有黑衣人訓練有素清潔血跡，將屍體丟擲院外，將近二百斤的屍身在這些黑衣人手中如同一張薄紙輕飄飄就能仍走。

    站在院中的打手如同被按了暫停鍵，一動不動看著黑衣人的動作。直到院外屍身傳來砰得一聲沉悶，所有人才反應過來，倉皇逃出院落，狹小的門框一次只能透過兩三個人，十幾個人一同衝出去反倒誰都出不去，落在最後面的人成了黑衣人的倒下魂。

    李嬋娟被推搡擠壓，早就失了顧府二夫人的體面，顧不得尊嚴求救地看向李賀想讓他幫自己一把，李賀摸摸臉上的火辣印記，吹著口哨慢悠悠走到黑衣人身後。

    腥穢、血腥的場面讓柳傾城不由得一哆嗦，明明抱著自己的那雙手是暖的，肌膚與肌膚相貼的胸膛火熱跳動著，可是柳傾城卻覺得自己身處冰窖。

    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毫不在意眼前的場面，稍微在顧墨韻懷裏扭動一下掙扎：“顧墨韻，你放我下來。”

    “你太虛弱了，還是我抱著吧。”顧墨韻隔著衣服感受到溫熱的體溫，絲毫不將院中血腥哀嚎放在眼裏，愉悅地抱著柳傾城進入房間。

    柳傾城坐在茶桌前面，手裏捧著顧墨韻給她倒的熱茶一時無言。

    “你還難受嗎？”顧墨韻很少顧及別人的情緒，此刻他明顯覺得柳傾城狀態不太好，那雙好看的眼睛應該是有神、狡黠活潑的纔對，此刻像是蒙塵的珍珠透露著無神的灰。

    “沒有，“柳傾城故作輕鬆咧嘴一笑：”只是身體太虛，一時沒恢復而已。”喝口熱茶，感受那股暖流順著喉管進入胃部，柳傾城感覺好一點，一門之隔外慘叫聲已經停止，隨之代替的是一聲又一聲重物落地的砰砰聲。

    顧墨韻絲毫沒被影響，從書架上撿了一本兵書坐在柳傾城對面翻看。

    咯吱——院門被關上，整個院落徹底清淨，屋內同樣寂靜無聲，顧墨韻翻書的聲音嘩啦啦作響。

    抬眼瞧了一眼低頭摩擦手腕黑痕的柳傾城，突然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情緒堵在胸口，為什麼她不說話？

    自己替她出頭，她為什麼不感謝我？為什麼露出一種害怕他的樣子？明明我在幫她，難道是她不好意思？

    顧墨韻看似在翻書，實則淡漠的眼珠不斷往柳傾城身上瞟。

    太瘦了，下巴尖尖的，肩膀也很消瘦，連胸前都沒二兩肉，顧墨韻眯眯眼回憶離開一下，他記得李賀和他提過傾城今年似乎剛及笄，這小丫頭做事成熟穩重，總是讓人忽略她真實年齡。

    小丫頭還小，養一養……

    舌頭在薄薄的上唇抿了一下，一定很可口。

    將手中的書隨手一扔，兵書準確無誤落在不遠處的書桌上。

    起身將放飯食的盒子開啟，飯食裡出來清粥還有專門給顧墨韻準備的麪食和肉。

    顧墨韻喜歡吃重口味的菜，肉是用重油炒的，將肉在清粥裡過了一遍，盛出來放到柳傾城面前。

    “嗯？”柳傾城正思考關於變異人有沒有什麼破解的方法，不理解顧墨韻又要幹嘛？

    餓了？為什麼把吃的放她面前？

    抬頭有些呆萌地望向顧墨韻，溼漉漉的眼睛眨了眨，無聲詢問，配上小巧可愛的瓜子臉，活像畫上的仙女下凡。

    顧墨韻深吸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奈，夾了一塊肉：“撒什麼嬌，張嘴。”

    柳傾城：！？？？

    她什麼時候撒嬌了？顧墨韻在發什麼瘋？

    她有時候真的搞不明白顧墨韻的想法，上一秒還能殘忍下命令殺人，下一秒唇角勾著笑和藹可親給人餵飯，這人除了身重劇毒還精神分裂嗎？

    杵在唇邊的瘦肉鑽進唇縫：“張嘴。”

    柳傾城水靈靈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顧墨韻順從張嘴將肉吞下去。

    顧墨韻滿意地笑了笑，又夾了一塊肉：“餓了就說，我又不會少你吃食，裝出一副我欺負你那麼委屈的樣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