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接受了村長的提議：“我從沒計較過，是王氏自己貪心。”

    村長轉頭厲色說道：“王氏，你都聽見了，給傾城一百兩銀子，這事就算了！”

    王氏脖子縮著，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一屁股坐下開始撒潑：“我不給！憑什麼我給她啊！村長我今日把你叫過來是讓你幫我討公道的，憑什麼還要我往外掏錢啊！我不給，一分都沒有，沒有！”

    柳傾國用繡帕擦擦眼淚走出來，眼眶通紅抽噎這求饒：“姐姐，你寬容些，我們都是莊稼人哪有那麼多錢，你這是把娘往死裡逼啊！”

    白茫茫的雪地襯的柳傾城一身暗紅色披絨更加耀眼，雙眼淡漠：“那是你娘，你們把我買出去的時候就收了五十兩，顧府還給了聘禮少說也有六十兩你告訴我沒銀子？”

    這一句話，立刻在人群中引起躁動。

    “我的媽呀這麼多錢，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王氏做的可真夠絕的啊，自己悄悄賣別人女兒賺錢，真夠沒良心的。”

    “嘖嘖，到底不是真心的，聽說連嫁妝都沒給呢！出嫁的時候什麼都沒有，這放誰那都寒心哪，怪不得柳丫頭。”

    村長將柺杖敲的咚咚作響，指著趴在地上撒潑的潑婦：“王氏，你聽沒聽見！”向身後一個小哥兒吩咐：“你去把柳家當家的給我叫來！”

    王氏抓著雪站起來讓柳傾城身上扔：“我不給，我不給！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賤貨。”

    柳忠被那個小哥兒急忙忙拽過來，就看見王氏披頭撒發打人的樣子，當即怒到：“你給我住手，鬧什麼鬧不知道丟人！”

    轉身又指著站在馬車前面的柳傾城罵：“還有你！嫁人了還不省心，煩人的東西。”

    柳傾城對這個便宜爹的到來漠然置之，但是聽到他這麼罵自己的嫡親女兒心中不免起疑，自己真的是他親生的嗎？

    都說虎毒不食子，一個爹怎麼能這麼狠心，嫡親的女兒出嫁不聞不問，後孃找了村長撐腰作福作威，如果不是他婆娘落了下風恐怕他都不會出來吧？

    柳傾城可都看到了，剛纔柳忠就站在不遠處的的大樹下往看熱鬧。

    反倒是馬車上陳清娘聽到柳忠的聲音，掙脫陳清的手著急地走出來，指著柳忠嗚嗚嗚亂叫，聽著語調在訴控著什麼。

    柳忠見到陳清娘眉心一跳，後退了幾步，隨即兇狠的眼神緊盯她：“你還沒死，你怎麼在這？”

    陳清娘蹣跚上前幾步想要打柳忠。

    柳忠一臉嫌惡地推開她：“我……你給我起來。”推搡之中從柳忠袖口裏掉落出一塊已經發黃的碎玉片。

    柳傾城趕緊上前幾步把人扶住，陳清娘一個勁地握著柳傾城的手止不住地哭。

    柳傾國突然出現跪在柳傾城面前，拽著她的一群揚起已經紅腫的雙眼：“姐姐你放過我們把，不要再鬧了。”

    王氏被柳忠拽住，死命掙脫一個勁地往柳傾城這邊衝：“對，對都是你這個賠錢的東西，只要你一在，家裏永遠都不得安生！喪盡天良的東西我上哪給你湊一百兩出來，家裏的哥兒在上學銀子早就花光了！”

    白色的雪地被踩的骯髒不堪，人群烏泱泱鬧成一片，王氏的撒潑、柳傾國的哭勸、柳忠的罵罵咧咧。

    柳傾城直挺挺地站在人群中央，漠然看這一場鬧劇，剛打算拽起王氏好好教訓。

    最前面一輛馬車簾被李賀開啟，露出一隻細長白淨的手，向柳傾城勾了勾：“傾城，咳咳咳……過來，別小心被潑婦傷到。受了委屈不知道和你夫君說嗎？”

    溫潤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夾帶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卻如同柳家村山邊的那股清泉的滴答聲，清脆悅耳。

    所有人都不知不覺被這個聲音吸引轉過頭。

    村長率先反應過來，拄著柺杖畢恭畢敬走到馬車側旁行禮：“您是？顧少爺?”

    溫潤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語速緩緩道來好似在講什麼有趣的故事讓人忍不住側耳傾聽：“村長好？剛纔的話都聽到了，傾城好勝不讓我管。“

    車內人無奈輕嘆一聲：”但是看到她受委屈，我實在不忍。一聽才知道這些年她受了這麼多苦。”

    村長侷促地搓搓手，解釋：“我，我也是才知道，村中出了這種事我難逃責任。我一定會幫柳丫頭把這一百兩追回來……”

    顧墨韻不贊同：“還是當面理清吧，我剛纔在車上都聽傾城說了，一百一十兩一分都不能少。”

    村長柳慧有些猶豫：“這不是一個小數目，也需要時間籌備。”

    顧墨韻低低笑了一聲，好似一滴泉水炸入深潭引起一絲絲溫柔的漣漪，向柳傾城招招手寵溺說道：“傾城，過來跟我一輛馬車坐，不要鬧脾氣了，外面風大潑婦又瘋哪個不長眼傷到你怎麼辦。”

    柳傾城被這語氣噁心地渾身打個寒顫，不知道顧墨韻又發什麼瘋。

    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拒絕，緩緩渡步走過去。

    馬車內那隻手準確無誤拽住柳傾城的胳膊，輕飄飄將人帶進馬車，才緩緩開口：“銀錢沒了也可用其他來抵，錢是用手花的，就用手指頭來抵好了，一根手指五兩銀子如何？”

    馬車外的躁動都消失了，驚恐地瞪大眼睛，整個村莊似乎除了孩童的嬉笑和鳥叫再無活物一般。

    王氏哇地大叫一聲，不知道哪裏來了一個高個子的黑衣人帶著一把短刀，抓住王氏的手想要往下砍。

    王氏臉掙扎地功夫都沒有。

    噗呲~

    鮮紅的血月與白雪融合，王氏眼睛一閉暈死了過去。

    “娘~”柳傾國跪在地上抱著王氏的頭，柳忠也被嚇到了，噗通跪在地上向着馬車磕頭：“求少爺饒了這潑婦。”

    “我是給傾城撐腰，要不要饒她還是傾城說的算。”

    黑衣人抬起手想要砍下王氏的第二根無名指。

    快八十的村長站在豪華的馬車旁邊長大嘴巴，好半天才緩會神磕磕巴巴指著柳忠：“你……你還不快點向柳丫頭贖罪。”不忍心往王氏那邊看，捂著眼生哀嚎了一聲：“作孽啊！”

    柳忠爬跪在馬車門口：“好閨女，你放過我吧。我求了你，爹給你磕頭了，你讓那個人隨便殺王氏都行，你放過我吧。”

    柳傾城忽視對面帶著銀色面具笑吟吟的視線，冷漠開口：“真正需要你贖罪的柳傾城已經死了，要麼今天拿出銀子，要麼，”柳傾城清冷的瞳孔注視顧墨韻：“一根手指抵五兩。”

    村長恨鐵不成鋼地踹了柳忠一腳：“還不趕緊去湊銀子！”

    不到一刻鐘，柳忠就拿出了一百一十兩，將包袱遞進馬車，速度快的讓人咋舌。

    柳天承帶著學生帽，風風火火跑出來，看樣子是剛得到訊息從學堂裡出來，見他爹把一包袱鼓鼓囊囊的銀票送走不甘心地怒吼：“柳傾城，你個賤人！”

    柳忠回身就給了他一巴掌：“你給我閉嘴，你個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