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掀起馬車簾，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柳傾國如同毒蠍般死盯她的目光，勾起嘴角讓李賀把人叫來。

    柳傾國站在馬車旁哭哭啼啼，聲音和剛纔的撕心裂肺不同，這回有了一點撒嬌的意思不知道是想討誰的憐惜：“傾城姐姐，你何苦讓我們不得安寧，把家破壞成這樣！”

    柳傾城冷笑，從空間裡用鑷子夾著一塊粉色的手帕：“臨走前，送你一樣禮物。”

    柳傾國看著那塊粉色繡著自己名字的半塊手帕，連哭都忘了，仰著頭瞳孔不斷緊縮，驚恐地看著柳傾城，連聲音都變了調：“你從哪得到的？”。

    “柳傾國我出嫁前說沒說過，你們欺負我的我會一樣一樣討回來，這才只是個開始！”

    柳傾城嫌棄地將鑷子輕輕一拋，銀色的鑷子白半空畫了一個弧線，重重的摔在雪地裏。

    *

    馬車緩緩前行，簾子一放下，好似將周圍的嘈雜聲全部隔絕了，顧墨韻懶散地靠著墊著一個金絲鑲嵌的枕頭，嘴角噙著笑好似一個貌美如花的病美人。

    病美人帶著銀色的面具，睜著冰冷的雙眼看向不遠處抱著包袱傻笑的人：“柳傾城！我的臉怎麼回事？”

    柳傾城聞言嘴角僵硬了0.01秒，隨即眨眨眼，不自覺地離顧墨韻坐遠了一些才無辜到：“哦，昨晚想和你說來著，被刺客耽誤了。是藥三分毒，我這藥丸也有副作用，就是會讓人面板長痘。”

    柳傾城見顧墨韻雙眸要冒出火來了，心中的小人樂翻了天，該！讓你威脅我。

    面上不顯安慰他：“不過你不用擔心，這痘不出六個時辰就會消失了，我想少爺一介男流，不會對容貌上的事介懷的。”

    顧墨韻板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笑得溫柔可親：“不，我非常介懷。我可因為這副皮囊到了不少好處。“

    親暱地往柳傾城那邊靠了靠，噙著笑：”如今，你讓我這些好處都消失了。你自應當也失去一些好處我心裏才舒暢。”

    顧墨韻小時候在顧家那個吃人的地方估摸打趴，長大後去了宮裏更是將看人心的本領增加了十層，很懂得一個人的利益點在哪裏。

    長手一撈，裹著銀子的包袱就已經落到了顧墨韻懷裏：“這些銀子我沒收了。”

    柳傾城一愣，想不到顧墨韻會來這一招：“顧墨韻你小不小氣！送出去的銀子你還往回要的，你闊少爺氣概呢！”

    顧墨韻摩擦著食指那個翠綠瑪瑙：“闊少爺也要會精打細算。”

    柳傾城想上手往回搶，一骨碌衝到顧墨韻身上，抬頭看到顧墨韻疏淡的黑眸，瞳孔伸出藏著深不見底的黑淵，瞬間回想起昨夜在山洞顧墨韻趴在她耳邊講的話。

    “若是我死了我就讓陳清陪葬，不對陳清怎麼夠呢，還有顧一，陳清的娘、你昨日幫忙治過病的老人孩子，還有柳家村的人。但是我唯獨不會讓你死，我就讓你看著，因為你的過錯，有多少人會死。”

    只覺得徹骨的寒冷從顧墨韻的手中鑽進她的四肢百骸，壓制著神經，讓她腦中某根弦緊繃。

    現在的顧墨韻都是裝出來的，幫助也好，懲罰也罷，只要他想，自己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顧墨韻本質上就是個惡魔，沒有底線的惡魔。

    想起這一點，柳傾城突然覺得周圍的一些都失去了色彩，緩緩坐回馬車座上，用胳膊支撐著下巴看著車外白茫茫的雪景，沒了聲息。

    顧墨韻撥弄著包袱裡的銀子，銀子互相碰撞發出誘人的嘩啦啦的響聲。

    顧墨韻從柳傾城的面部表情就將她的情緒看的一清二楚，在皇宮八年他可是從小察言觀色過來的。

    柳傾城在怕他，他很清楚。

    這一直是他想要的，一個人只有產生了恐懼纔會不敢反抗。

    不過，顧墨韻微眯著眼，正午的陽光隨著車簾飄動照射進來，馬車內忽明忽暗，顧墨韻一直躺在角落陽光無法光顧，他好似在一個連陽光都懼怕的黑淵中：為什麼這樣害怕他的柳傾城並沒有讓他高興？心裏比上次她和趙谷遼待在一起聊天時，更不舒服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在說話，到了顧府柳傾城徑直帶著陳清娘回到自己的院落，準備給她看一下嗓子，看看還有沒有可能醫好。

    陳清拿著帖子走進來：“傾城姐姐剛纔我從院子裡回來見到了柳縣令女兒丫鬟，她給了我一張請帖，說想請你去敘舊。”

    柳傾城拿出銀針，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去，你給回絕了。我這忙著呢，敘什麼舊。”

    “嬸子，你把嘴再張大點，你這不是天生的，是後天用毒藥灌上了喉部，能治好的。”

    陳清臉上一喜，語速加快了一倍：“那個丫頭說，主要是因為你把她家小姐的病治好了，想要遵守承諾給你上次說過的謝禮，五十兩銀子。”

    “怎樣我也……嗯，“柳傾城手中的動作頓住，眼睛發光：”真的？五十兩。“

    陳清娘也手裏比劃著，催促柳傾城快去。

    ”嬸子，不著急，我先給你施針。”

    陳清娘擺擺手，手裏快速比劃著都快閃出殘影，拍了陳清一下，示意她給翻譯。

    陳清笑嘻嘻地侍候柳傾城穿衣：“傾城姐姐你就去吧，我娘說了等你回來在施針也行，人家是縣令的女兒不敢怠慢。我在這守著我娘，等你回來。”

    *

    顧大少爺院落

    顧墨韻抬起細長的手將銀色面具帶上，堅毅的下巴向對面的人點了點：“你看過了，怎麼樣？”

    趙谷遼用扇子遮住上彎的嘴角：“噗嗤，之悅你這臉怎麼弄的？”

    顧墨韻臉色不太好看，當然他總是陰沉著一張臉也看不出什麼區別，隨意解釋：“藥的副作用。”

    趙谷遼摸摸光滑的下巴：“奇怪，哪有什麼副作用會讓人爛臉的，你把手伸過來讓我看看。”

    趙谷遼摸脈越摸臉色越驚奇，最後直接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被那個丫頭給騙了，這哪是什麼副作用的藥，她分明就是故意捉弄你的。”

    摸了摸笑出來的眼淚：“你吃的藥裡是不是有一股淡淡的甘甜味？吞嚥過後又有一股苦味。”

    顧墨韻對於趙谷遼取笑他的樣子很不悅，緩慢點點頭。

    ”那就對了，這藥吃了讓人上火容易臉上起痘。“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吃癟的一天哈哈哈哈。“

    趙谷遼還想再笑一會，對上顧墨韻冷冰冰的眼神，燦燦地直起身子正色到：

    “對了，你離開兩天，藥有按時吃吧？這是最近幾日的，記得按時吃，能穩定你的經脈。”

    ”嗯。李賀，送客。“

    李賀進來伸出手往外請：“趙大人，請。”

    趙谷遼收起摺扇跳腳：“不是吧你，用完人就趕，我還想見見傾城呢，你怎麼就攆人太不厚道了。”

    “李賀，把他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