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呀。”楚紫楠笑得喜悅，最近軍中事多，他要半個月才能回來一趟，兩人相處的時間實在是短。

    徐若雲見他們夫妻相聚，不好逗留打攪，連忙告辭上了馬車。

    往裏走時，沈遲隨口問道：“這姑娘找你做什麼？”

    楚紫楠回道：“說是她母親過生辦酒，請我過去做客。”

    沈遲挑眉，“那你不去？”

    “有什麼可去的？我跟他們又不熟。”楚紫楠輕笑，這一笑，就牽動臉，疼得秀眉皺起。

    兩人進到屋裏，沈遲輕輕捋順她被風吹亂的髮絲，望著她擦了藥膏的臉，眼底盛滿了疼惜。

    “聽說你最近天天出去走動？”

    楚紫楠頷首道：“是啊，我想去看看這裏的百姓過得怎麼樣，是否能做些什麼，幫他們改善一下生活。”

    “也用不著天天出去，這些事可以讓底下的人去做，看你的臉都傷成這樣了，”沈遲湊近細看，不由擰眉，“看著挺嚴重的，疼不疼？”

    “有點兒，不過不要緊，我的藥膏藥效很好。”楚紫楠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心跳忽的加快。

    “藥效再好，也經不住反覆折騰。”沈遲攬住她的肩，親了親她微涼的額頭。

    楚紫楠仰頭看他，嬌嗔道：“是不是嫌我這樣子難看了？”

    “嫌，怎麼不嫌？”沈遲托起她的下巴，揚唇輕笑，啄吻她的唇，“原本多美的一張臉。”

    “徐姑娘倒是有張比我美的臉，而且臉上一點傷也沒有，王爺要是感興趣，可以……”

    “故意氣我是吧？”

    沈遲佯怒著教訓似的用力在她細腰上揉捏兩下，微眯眼眸。

    楚紫楠哼道：“我哪裏敢氣你？先前徐姑娘看你的眼神，你又不是沒看見，她分明喜歡你。”

    “不至於，她只見了我這一面而已，頂多不過是覺得新鮮，多看兩眼，你想多了。”沈遲當時的注意力都放在楚紫楠這張凍傷的臉上了，壓根沒怎麼去關注徐若雲。

    “我纔沒想多，姑娘家的心思，我最清楚，她就是看上你了。”這傢伙不管走到哪裏，總會無意間惹得小姑娘傾心，這令楚紫楠很頭疼。

    看來老公長得太好看也是個麻煩！

    沈遲見僕從傳了晚飯過來，笑道：“先吃飯吧，午飯都沒吃，怪餓的了。”

    “怎麼沒吃午飯？你又忙忘了不成？”楚紫楠皺眉責備，“早跟你說過，一日三餐要按時吃，忙也要顧及身體，你怎麼老是記不住？”

    “平時有按時吃，今天我是忙著趕來見你，沒時間。”沈遲牽她到桌旁坐下，嘴角噙著笑，“是不是很感動？”

    楚紫楠忍俊不禁，“感動，感動死了，那這頓你多吃點。”

    僕從退下後，兩人邊吃邊聊，說著說著，楚紫楠就談起了最近在外面走動的所見所聞。

    “我發現本地很多人家都是老人婦女和孩子，家裏的男人要麼從軍，要麼戰死，沒有勞力，過得相當艱苦，尤其是那些死去將士的家眷，無依無靠，生活條件差不說，還要遭受欺凌，每年冬天凍死餓死者不在少數，很可憐。”

    沈遲嘆道：“北疆大營的將士，一半以上都是本地人。”

    “我覺得怪不公平的，他們為國捐軀，死後家人卻得不到好的照顧，官府也不管，豁出性命護住了國，卻沒護住家……本不應該如此。”這就是楚紫楠這些時日裏得到的，最大的感觸。

    “我想這種情況，應該不只有豐州有，其他各地也都有。”

    聞言，沈遲放下碗筷，心情跟著沉重起來。

    “是有，我曾數次向皇上上過摺子，請求優厚撫卹戰士家眷，但每回都得不到回覆，我也就明白皇上的態度了，有些事就是這樣，實在有心無力。”

    而以沈遲的身份，他甚至不能在沒有皇帝的准許下，擅自去撫卹那些在戰場上犧牲的將士的家屬，因為這麼做，會令皇帝認為他是在收攏人心，他所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善待還在軍中的那些將士。

    最重要的是，這會是一筆很大的支出，沒有國庫支援，以他個人的財力，即使能撫卹一年兩年，卻很難長時間做下去。

    楚紫楠自然也明白這些，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將自己整個人罩住，不由驀然長嘆。

    沉默良久，她才又開口：“我看皇上的日子也不長久了，駕崩怕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倒不必太過去顧忌，等將來新君即位，你做了攝政王，要做主此事並不難。”

    聽聞此言，沈遲轉過頭看她，“紫楠，你有什麼打算？”

    “我走訪過，知道本地有不少貪官，”楚紫楠眨了眨燦若星辰的眼，嘴角漾出一絲冷笑，“那些貪官個個都富得流油，而他們的錢，都是從百姓身上盤剝而來的，自然該還給百姓纔是。”

    “我是想，找出他們的罪證，革了他們的職再抄家，抄沒的家產全部用於救助百姓，先幫百姓度過這個冬再說。”

    沈遲輕輕頷首：“這倒是個辦法，我早就看那群尸位素餐的貪官不順眼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出手收拾。”

    “你別出麵，”楚紫楠勸阻道，“這事兒交給我，反正我不在朝中，沒那麼多顧忌，朝廷那邊要是有人嚼舌根，你就直接說你什麼也不知道便是，加上現在北荻邊患還在，皇帝不會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可是這樣一來，你不就落下了罵名？”沈遲將她的手握緊，鳳眸盡是憂色，“我怎麼能讓你替我承擔？”

    楚紫楠含笑說：“我不是為你，是為那些正在受苦的百姓，再者，我本來名聲就不好，不在乎多這一點罵名，你們在戰場上拼命流血守衛百姓，我在後方也該盡一份力不是？我千里迢迢來到北疆，不能什麼都不做，沈遲，你就讓我試試吧？”

    “你真是越來越叫我敬佩了。”沈遲圈住她的腰，將人往懷裏帶，也不管她臉上有藥膏，激動地親了兩口，新房被喜悅侵佔。

    外面總有人罵她惡毒，罵她狠辣，可他們又哪裏知道她的善？

    “你是答應了？”楚紫楠滿懷期冀望著他。

    沈遲點了點頭：“有什麼需要？”

    “除了收集到充足的罪證之外，再撥五十來個武藝高點的人給我就夠了。”楚紫楠說得輕描淡寫，“對付那些貪官，不用講道理，手段簡單粗暴最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