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王妃的要求我能不依嗎？”

    “那你可別下了床就不認賬。”

    最終，沈遲到底是依了她的意思，次日便去向皇帝請示。

    皇帝自然沒有理由不答應，當下便點頭應允。

    “此番退敵，你估摸需要多久？”

    “這個臣無法給出準確答案，還得先去了北疆，分析局勢才能定論。”沈遲明白皇帝為什麼這麼急，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怕會有變故，但他總也不能信口開河。

    “也罷，到了北疆，儘快呈上密摺向朕彙報。”皇帝擺了擺手，眉宇間透出一絲倦意來。

    沈遲看了他一眼，頷首應諾，隨即就退了出去。

    不多時，汪成端來藥給皇帝喝，小聲地勸道：“皇上安心，定王跟北荻人打過多少年交道了，還從不曾敗過，這次也定能成功退敵。”

    皇帝把藥喝完，卻沒有應聲，他當然知道定王能退敵，但就是擔心自己這身體撐不到他回來。

    沒有沈遲在朝中坐鎮，這皇位的交接很難太平。

    半個多月後，沈遲和楚紫楠辭別蘇皇后，領著五萬兵馬趕往北疆。

    北疆確實冷，比楚紫楠想象中的要冷得多，剛進豐州地界，就要穿襖衣，風又急又寒，吹在臉上宛如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地上早已積了雪，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白茫茫，京城的深冬也不過如此。

    楚紫楠的臉被反覆凍傷，又紅又腫，等趕到阪陽城，住進驛館休養兩天，才終於好轉，幸虧她事先就準備了治療凍傷的藥膏。

    阪陽是最靠近北陽關的一座城池，騎馬一來一回也只需一天，加上楚紫楠是女子，在軍中多有不便，沈遲便讓她住在城裏，適應一段時間，自己先去軍營。

    沈遲剛到軍中，就立刻找來付倫等人，瞭解並分析當前的局勢，做出相應調整與部署。

    先前已吃了好幾次敗仗，軍中很多人都怕了北荻的鐵蹄，但他一來，北疆的將士們便仿若有了主心骨，動盪的軍心很快穩定下來，士氣漸漸回漲。

    抵達的第三日，北荻人便又來襲關，沈遲親自登上關樓，領兵禦敵，甚至在夜裏領了兩千精騎兵出關，主動出擊。

    北荻的先鋒將領見這陣勢，知道定是老朋友到了，連忙守兵回營，回去稟報主帥。

    沈遲這才也收兵回關內，嚴加布防。

    之後北荻數次來襲，都是無功而返。

    他猜測北荻人會改從秦陽那邊來犯，便遣付倫前去堅壁清野，帶著百姓退守餘陽城，自己則帥兵五千秘密趕赴秦陽，繞道從後方將其包抄。

    不出所料，北荻人果然中計，直接被包了餃子，幾乎全軍覆沒。

    沈遲趁熱打鐵，又幾次出動出擊，直接打到北荻大營，北荻人猝不及防，慌亂逃散，之後他追了北荻軍幾十裡，直把他們追得心驚膽戰，躲進茫茫雪原之中，不敢冒頭，這才因為擔心走得太遠，後勤跟不上，不得不收兵回去。

    北荻大受重創，只好先龜縮著，整頓軍隊，近一個月過去，也沒敢再來犯。

    楚紫楠仍舊住在阪陽城裏，每日出去，在城裏城外走動，甚至到更遠的山區活動，體察民情。

    臉上的凍傷好容易好了，這麼一折騰，很快又復發。

    “王妃還是少出去吧，體察民情這些可以派人去做，何必親自費神勞力？臉傷成這樣，王爺看到不得心疼麼？到時定要怪我沒照顧好你。”

    這天下午回到驛館，紅月一邊絮叨，一邊幫楚紫楠上藥。

    楚紫楠笑了笑，說：“我是不太安分，時常連累你捱罵，對不起哈。”

    紅月倒不是真跟她抱怨什麼，只是不忍看她折騰自己。

    “最近先不要外出了可好？”

    “不行，我得親自去看去查，才能更加直觀清晰地掌握當地百姓的生活狀況，”楚紫楠既然來了，當然不是來享受生活的，要做些力所能及的有意義的事。

    紅月勸不動她，只得嘆氣。

    上完了藥，將暖爐挪近些，塞個湯婆子到她手裏，又倒來暖茶給她喝。

    這時，外面有近侍來說：“王妃，徐將軍之女徐若雲前來拜訪。”

    徐將軍是阪陽的守將，乃當地大族出身，頗有些權勢人脈，其女在楚紫楠住進來的第二天就來過，還帶了好些禮品過來示好，巴結之意很是明顯。

    楚紫楠當然沒收那些禮，全部給退了回去，但徐若雲並未死心，那之後又好幾次送來了當地許多珍貴特產，令她煩不勝煩。

    這不，今日又來了。

    “就說我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近侍為難道：“那姑娘知道您回來了纔來的。”

    “好嘛，現在還知道打聽我的行蹤了？”楚紫楠鬱悶地嘆了口氣，只得整一下妝容，到前廳去。

    徐若雲已經等候多時，見她進來，立刻笑吟吟地上去行禮。

    “見過王妃。”

    瞥她臉上有凍傷，細眉微蹙，“王妃這是凍傷了麼？我家裏有靈藥，要不要給你拿一些來？”

    “不用了，多謝你費心，”楚紫楠笑臉相迎，請她坐下，“姑娘今日來，有什麼事嗎？”

    徐若雲笑答：“過幾日我母親生辰，府裡準備擺幾桌酒，熱鬧熱鬧，所以我想來問問王妃，那日是否有空，能否賞光蒞臨？”

    “令堂過生，本是喜事，按說我該去的，只是我這裏有事要辦，最近實在是抽不出空來，對不住了。”楚紫楠委婉拒絕。

    她現在忙著考察當地民生，哪裏有閒工夫去吃酒？

    “這樣啊？”徐若雲臉上的失望掩飾不住，“既如此，倒也不好耽誤王妃的正事，是我母親無福了。”

    楚紫楠含笑說：“是我無福纔對，辜負了你一番好意。”

    徐若雲又坐著扯了些別的，眼看天色要暗下來，便起身告辭。

    出門時，沈遲剛好過來。

    “紫楠，外面風大，你怎麼站……”

    說到一半，注意到有客，纔將話頭打住。

    楚紫楠笑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徐將軍的千金，若雲姑娘。”

    “若雲參見定王。”徐若雲兩眼直勾勾地盯了沈遲半晌，纔回過神，福身見禮，面頰泛起一坨緋紅。

    原來定王竟這般俊美倜儻，定王妃可真是好福氣。

    沈遲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而看向楚紫楠，牽住她的手，說：“特地趕來陪你用晚飯的，你還沒吃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