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便勸：“你白天這麼忙，就早點回去歇著吧，略盡一盡心意也就是了，相信外祖母也不會怪你。”

    “沒事，就守今兒一晚上，也算是我替你多盡一份孝心。”沈遲衝她笑了笑，如此低聲道。

    於是他就在這裏陪了一夜，次日上早朝時才走。

    之後，楚紫楠連續守了三個晚上，在楊氏等人的勸說下，終於回了定王府。

    剛進內院，見沈遲一身戎裝，左手持劍，似要出門。

    “你回來了？”

    “你要出去？”

    沈遲點頭：“是，南邊突起暴亂，我奉命前去看看。”

    楚紫楠握住他的手腕，憂心道：“什麼暴亂？規模大嗎？皇上給你派的兵夠不夠？”

    “規模不算大，你就甮操心了，頂多兩個月我就回來。”沈遲傾身過去，覆唇在她額上親了親，“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要處處當心，不準受傷。”

    沈遲含笑答應：“謹遵王妃之命。”

    楚紫楠堅持將他送出門，目送他遠去，又在原地站了半晌纔回內院休息。

    七日後，阮家老夫人出殯，葬入阮家墓園。

    據說老夫人臨終前留下了遺言，叫兒孫們不必為自己守孝，所以阮姝和伏允早已定在年底的婚期，並未推遲。

    阮姝不比楚紫楠小多少，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是大齡剩女，如果守孝，三年後便二十幾歲，是妥妥的老姑娘，老夫人不讓守孝，定也是思慮到這一層。

    這一日，楚紫楠陪著阮姝逛街，來到一家首飾鋪，挑選給蘇皇后賀壽的禮品。

    看著櫃檯上擺放著的各式各樣的首飾珠寶，阮姝驀地嘆出一口氣：“我真不知道該挑什麼好，皇后娘娘肯定什麼也不缺，這些東西，哪怕再昂貴，她也未必看得上眼。”

    楚紫楠笑道：“這送禮重要的是心意，不是貴重與否，只要你心裏記著她，她心裏肯定就歡喜。”

    “或許對你來說是，可我不同，我現在都跟她疏遠了。”從沈昀死後，她跟蘇皇后沒了婆媳關係，自然見的麵就少了。

    “怎麼會？是你去進宮的時候得少了，皇后倒是常跟我提起你，問你的近況呢。”楚紫楠寬慰說。

    阮姝笑了笑，明亮的目光繼續在櫃檯上逡巡。

    不一會兒，她看中一串瑪瑙，欲問價錢，忽然不知從哪裏伸出來一隻手，將瑪瑙串躲過去，搶先一步問：“老闆，這個多少錢？我要了。”

    “這是我先看上的。”側首一瞧，是個三四十歲的貴婦。

    看清她的面容後，阮姝不由愣住。

    這是她未來的婆婆，伏允的母親秦氏。

    楚紫楠也愣了，怎麼就這樣巧？

    老闆走過來，笑著說：“這位夫人，這串瑪瑙確實是這位姑娘先看中的，小店還有這樣的上品，您看看別的？”

    “不，我就是要這一串。”秦氏自然也認出了阮姝，但仍然不肯退讓，顯然是故意與她為難。

    阮姝自然不好跟未來的婆婆爭，便只好將其讓出。

    “那我去看看別的。”

    “你這是買來討好前婆婆呢？”秦氏不陰不陽地問出一句。

    阮姝和楚紫楠都再次愣了，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對勁呢？

    “夫人，您誤會了，我只是……”

    “你是在給皇后挑賀禮吧？”秦氏打斷她的話，臉上笑嘻嘻，語氣酸溜溜，“區區一串瑪瑙，會不會不太夠？”

    都快成她的兒媳婦了，不知道孝順未來婆婆，反倒去討好皇后？怎麼的，這丫頭還想著往皇室擠不成？

    “我，我是想買回去打一條絡子，聊表心意。”親手做的禮物，總要比純買的心意重些，阮姝猜想，蘇皇后應該會喜歡。

    可她也太老實了，秦氏問她，她竟就真的如實回答。

    於是乎，秦氏的臉毫不意外地沉了下來。

    “原是如此，你倒盡心，就是不知來年我過生時，你是否也有這樣的心。”

    阮姝自然聽得出她什麼意思，一下緊張起來，生怕一句話答錯，得罪了這位準婆婆，遂下意識看向楚紫楠，向她求助。

    楚紫楠接收到求救訊號，立馬洋溢著笑容，上前道：“夫人這說得哪裏話，來年您都是我表妹的婆婆了，對您的生辰，她敢馬虎麼？自然要給您備一份大大的厚禮才行。”

    聞言，阮姝連連稱是。

    秦氏這才緩和神色，將目光轉移到楚紫楠身上，“定王妃也在，方纔一時沒看到，失禮了。”

    楚紫楠現如今身份可提高了好多好多個檔次，秦氏見她，是要行禮的。

    不過她向來不在意這些，倒也沒放在心上。

    “不必多禮，我和表妹再去別家看看，告辭了。”

    她不喜歡這個人，又擔心她再為難阮姝，所以不願與她多待，拉著阮姝走了。

    行到外面，阮姝纔出了口氣，發愁說道：“看樣子，她不大喜歡我。”

    “那是她還不瞭解你，等日後你嫁過去了，慢慢會好的。”楚紫楠笑著安慰她。

    有個這樣婆婆，只怕阮姝日後在婆家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主要她又是個軟性子的人，不會反抗，伏允要是護著她也就罷了，要是向着他母親，那更完蛋。

    “走，咱們去別家瞧瞧。”

    經過這麼一出鬧劇，阮姝再沒了心思，買了份禮便回了國公府。

    楚紫楠則看天色還早，自己在外面又走了走，纔回王府。

    次日去太醫院，進門時被穆雲清拽住，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幹嘛鬼鬼祟祟的？”

    “最近鄭姑娘老是躲著我，我先過去，她也不搭理，好像嫌我嫌得厲害似的，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穆雲清眼巴巴地望著她問。

    楚紫楠無奈地笑了笑，說：“原來是為這個啊？那你得自己反省了，我怎麼會知情呢？”

    “你怎麼不知情？鄭姑娘跟你關係那麼好，肯定會跟你透露一二的。”穆雲清拉住她不準走，“你快跟我說說嘛！”

    “我真的不知道，她一點也沒跟我透露過。”楚紫楠看他急成這樣，倒也頗為同情，略一沉吟，決定幫他一幫。

    “這樣，我去探探她的口風，探到了再來與你說。”

    穆雲清眼裏迸射出感激的光芒，激動地握住她的手，道：“那可真是太感謝你了！”

    “瞧你這沒出息勁兒的。”楚紫楠一臉嫌棄，拍拍他的肩，轉身往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