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表哥如此勤儉持家。”雲知渺滿意道，“不亂花錢這很好，是個當相公的好人選。”

    分明是和緩的語氣，但祝泓聽著卻覺得不大舒服，什麼叫不亂花錢適合當相公？

    他還未來得及迴應什麼，雲知渺又說：“對了，我們雲家是公爵門戶，很講規矩的。晨昏定省、伺候公婆這些，表哥都會吧？”

    “伺候……公婆？”祝泓聲音都驚大了。

    “噢我說錯了，應該是伺候岳丈岳母纔對。端茶倒水，捏肩揉背這些都不用說，只是基本，庖廚、縫補、養花弄樹之類的，多少也得會一點。”

    祝泓只覺得有一口氣悶在胸口下不來，乾笑道：“這些都是婢僕做的事，我怎麼會……”

    “不會？”雲知渺蹙眉，“不會也要學啊，要不表哥以後怎麼孝順我阿爹阿孃，他們把我養大多不容易，女子覓夫婿不就是爲了讓夫君孝順父母嗎？”

    “……”祝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我志在外，怎麼有空學這些微不足掛齒的東西。”

    “那好辦，若是表哥有幸入我雲家門，待在家相妻教子就足夠，畢竟男子要以家室為重，不好心高氣傲的。”

    摺扇險些被祝泓捏變形，他咬著後槽牙，努力平復情緒：“表妹，你見過哪個男子繞後宅打轉的，我若成日在家，哪來銀錢用？”

    雲知渺淡然一笑：“國公府銀錢多的是，契麵鋪子田莊數都數不過來，表哥還擔心這個。”

    祝泓聽到這句話，面色總算有了緩和，眼珠緩緩一轉：“表妹的意思是……”

    “這樣，成婚後我給表哥每月九百文零花，你若是表現好，可以再多給一百文。”雲知渺驕傲地挑起眉毛，“我是不是很大方？”

    九百文……打發叫花子？

    祝泓一口血涌上來，咯吱磨牙道：“表妹是同我開玩笑吧，九百文能做什麼，數銅板玩嗎？”

    “九百文還不夠？”她訝然，“我都覺著多了，畢竟你只要在家伺候我爹孃，又不用幹別的，這不是享福嗎，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啊！”

    “……”

    “表哥，你不會是那種物質的人吧？”

    “……”

    雲知渺徐徐嘆一口氣：“無妨，現在改還來得及，懂得知錯就改比什麼都重要，對吧淮竹曉兒？”

    淮竹和曉兒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清清嗓子附和道：“對，小姐說的是。”

    祝泓氣得表情都繃不住了，捏扇柄的手指掐得發白。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那表哥也表個態，我說的這些，都沒什麼問題吧？”

    “……呵呵。”祝泓僵硬地笑幾聲，“好像說得有些遠了，表妹，八字還沒一撇，也不用急著確認成婚後的事情吧。”

    “不是表哥說傾心我嗎，難道只是嘴上說說，都不考慮現實些的事嗎？”

    雲知渺緩聲道：“雖然表哥配不上我，但我還是比較欣賞你的，只要你老實本分，謹守男德男戒，我也不會虧待了你。”

    祝泓呼氣吸氣，剋制到了極限：“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想到表妹如此……特立獨行，婚姻大事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們還是不要再多做討論了。”

    雲知渺瞥眼，漫不經心道：“我勸表哥還是不要端架子了，男子一過了年歲，就只有被人挑剔的份。要是拖過了青春年華，就不好生養了。”

    “生養……”祝泓的表情幾近扭曲。

    “是啊，我是雲家嫡女，要傳承香火，不能生的我可不要。”

    咔嚓，是祝泓握響關節的聲音。他噌地站起身，大罵道：“簡直離譜至極！怎會有你這種厚顏無恥的人，當自己是皇室公主還是天仙，你都不照鏡子的嗎！”

    “怎麼還惱羞成怒罵人呢，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縱嗎？”

    祝泓氣得笑出聲：“笑話……誰和你欲擒故縱！慢慢吃你十文一枚的茶點吧，我不奉陪了！”

    他甩袖而去，一腳踢開雅室的門，多待一刻都嫌難受。

    還未走下臺階，卻聽雅室中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嘆道：“哎，怎麼一點小事都要生氣，脾氣也太大了，這樣的男子誰敢要啊，真掃興。”

    “是啊小姐，迎回去還不得是個攪家精。”

    “幸好他自己識趣走了。”

    哐當——

    祝泓腳下一個踩空，摔得膝肘生疼。他咬牙切齒地扶著樓梯爬起來，狠狠吐了口唾沫，走得比三條狗追街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