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主……他還有多少時間？”

    白柔自然也不能確定離醉還能活多久，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不知道……”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即便是從妖界逃出生天，但未來的路依舊佈滿了荊棘。

    白柔瞧見渡厄眼下的烏青便知道他一直都沒有休息，雖然妖可以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但渡厄經歷了那麼多事，身心的疲倦估計早就到達了頂峰。

    白柔開口道：“渡厄，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等離醉醒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渡厄原本想拒絕，但看著白柔望著離醉的眼神時他便知道自己繼續待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意義。

    小少主醒來希望看見的是白柔，他應了下來，轉身離開。

    白柔伸出手撫上離醉的臉頰，用指腹去細細地勾勒他的眉眼。

    明明可以有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卻為何會演變成如今的模樣？

    白柔彎下身體，將頭靠在了離醉的胸膛處。

    聽著他細不可聞的心跳聲，她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些許。

    但她也明白，這顆心臟跳動不了太久了。

    過不了多久離醉就會死，元神的損壞是不可逆的，她也束手無策。

    就在白柔陷入迷惘捫心自問自己是否做錯的時候，一個聲音在腦海中浮現。

    “柔柔，這不是你的錯。”

    白柔驀然怔了怔，這個聲音……是姐姐白影？

    白柔起身，看向了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傻瓜，我不在這裏，但雙子心靈相通，我便可以向你傳達我的聲音。”

    白柔泄了氣，如果是白影的話，一定有辦法救離醉的。

    “柔柔，你記住，神是不能插手任何生靈的命運的，即便我在這裏，也沒辦法幫你拯救任何人。”

    白柔聽著白影格外官方的話語還真是有些不習慣，明明上一次見面時她還沒有如此嚴肅。

    但如果真的按照白影所說，神不能插手他人命運，那麼白影之前為何會幫她脫困呢？

    “咳……那是因為你是我妹妹，我的親妹妹，我總不能看著你被困而袖手旁觀。”

    “姐姐，你現在在哪兒？”

    聲音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結。

    “怎麼，你還想我了嗎？”

    白柔的心底隱隱有些不安，想到她還在蛋中時，六界真神的隕落。

    她沒有見過瑤池仙姬，甚至一直以為六界真神瑤池仙姬白影是她的娘，但其實白影是她的姐姐。

    早她幾十萬年前出生的姐姐。

    “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白柔用一種委婉的方式發問。

    然而白影並沒有正面回答白柔的問題，而是將話題又拐回到最初的起點。

    “柔柔，你的身上有著神女的重擔，是不能輕易動凡心的。”

    還沒等白柔開口說什麼，白影又悵然一笑道，“但是啊，我也沒什麼資格說你，畢竟姐姐也曾遇動過凡心。”

    白柔有些詫異，傳說六界真神斷情絕愛，武藝超群，原來姐姐也動過凡心？

    “說來可笑，那不是什麼轟天動地的大人物，你要是想聽的話，姐姐就講給你聽。”

    白柔點點頭，“姐姐，我想聽。”

    “他啊，我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他只有那麼一點兒大……”

    幾十萬年前，剛剛平息過妖魔的白影遊歷人間，在一處破屋的屋簷下發現了一個無家可歸的男童。

    白影並未在意，只是路過歇腳便準備離開。

    沒想到那個男童便一聲不響地跟著她，就這麼跟了大半日，白影叫住了他。

    “小傢伙，幹嘛跟著我？”

    “……你是仙女姐姐嗎？”

    “什麼？”

    “你長得真好看，眼睛竟然是異瞳，你是仙女姐姐吧……”

    白影有些詫異，只因她容貌格外出眾所以在人間行走時都是掩蓋了真容的。

    卻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男孩竟然看出她的真實容貌來，這讓白影十分好奇。

    可就是因為這份好奇，白影便將男孩收留在了身邊。

    從此，男孩成爲了白影的徒弟，她為男孩取名為容行。

    容行看上去是凡人沒錯，但是卻有修靈的天賦，幾十萬年前人間大多地方都是荒蕪，時常有妖魔作祟。

    白影帶著容行斬妖除魔，師徒二人行走在人間，開拓出一個全新的時代。

    那時神界都還沒有完全建立，六界也沒有完全分化，一切都是最初的樣子。

    但人間卻一直流傳著師徒二人的傳說。

    而容行也漸漸長大，情竇初開時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白影。

    白影修行時對容行十分嚴苛，但日常相處時卻有著小女孩般的玩劣，有時會讓容行覺得他纔是師，而白影是徒。

    日漸相處之下，容行對白影的愛慕也越來越深。

    容行長得不差，所以當時也有不少被他救下的少女芳心暗許，更有膽大的直言表白自己的心跡。

    但全部都被容行拒絕了。

    有他師父那般武藝雙全冰雪聰明古靈精怪的美人作伴，他的眼裏哪裏還放得下其他女子。

    但是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一件事。

    一次白影與容行外出，白影看上小攤上的一件東西，攤販半開玩笑的說：

    “哎喲既然你妹妹這麼喜歡，做哥哥的還不快點買下來送給妹妹啊……”

    一句話就讓白影和容行兩個人都失去了笑容。

    白影心裏想，誰是妹妹，這孩子可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是她的乖徒兒。

    然而容行心裏想的卻是，前兩年出去時，還有人說我們像姐弟，如今竟成了胸沒了，再十幾年過去，豈不是成了……

    容行不敢再往深處想，他是個凡人，壽命不過幾十載。

    但是他的師父可是貨真價實的神仙，這麼多年過去了，白影依舊青春貌美，沒有一點變化。

    但是他卻從小男孩長成了青年模樣，很快他便會進入老年，最後成為一捧黃土，與師父陰陽兩隔。

    容行想到這件事後便害怕得不得了，他不要和師父分開，更不想要再也見不到師父。

    白柔聽到這裏，隱隱的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姐姐，後來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