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呀……”

    白影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一個不留神，他就走上了邪門歪道。”

    “爲了能夠青春永駐。他與妖魔為伍，取凡人精血滋養自己，最後成爲了一個不人不妖的怪物。”

    從白影的口中不過幾句簡短的話，但是白柔知道白影心裏是十分不捨的。

    因為她最開始就說了，她對他動了凡心。

    那麼就說明白影也是喜歡容行的，但是沒想到容行走上了歪路。

    “姐姐，他……”

    “是我親手了結了他。”白影說道。

    聲音並沒有什麼波瀾，就像是在陳述一件本該如此的事情。

    “臨死前，他問我，可曾為他動過凡心。”

    “姐姐是怎麼說的？”

    “沒有。”白影輕笑一聲，“我記得我是那樣回答他的，然後他就閉上了眼睛，罪大惡極的人死後也有入輪迴的機會，只要贖清自己的罪孽便好。”

    “但是他在死後親手捏碎了自己的魂魄。”

    白柔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記憶深處的那一幕忽然浮現在眼前。

    離醉也曾親手碾碎了自己的妖丹。

    她還記得那縷黯淡的光芒，當時的她還在詫異離醉的內丹竟然如此渺小。

    與他的身份與實力完全不相匹配。

    她看向臉色蒼白的離醉，問道，“離醉，你就不怕我真的毀了你的內丹殺了你？”

    “我不怕死，更不怕死在你手上。”

    當時離醉是這麼回答的。

    他睜開了眼瞳，卻沒有看白柔。

    “阿柔，要麼你今日殺了我，要麼你就永遠留下來陪著我。”

    白柔聽後扯了扯嘴角，輕笑一聲，“你就那麼自信我會選擇後者嗎？離醉，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並不是你的亡妻，我也沒有與你有什麼伉儷情深的感情，再說了，連她都拋棄了你，我憑什麼要因為你的可憐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離醉忽然一把將白柔拉至身前，打斷了她的話。

    白柔猛地撞上了離醉的鼻翼，四目相對，她瞥見離醉眼底翻涌著異樣的情感。

    離醉的喉結滾了滾，唇角勾起一抹笑，“阿柔，你的心亂了。”

    白柔呼吸變得急促。

    離醉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聲音嘶啞蠱惑，“阿柔放心，我啊，是心甘情願死在你的手上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反正你之前丟下我的時候，我也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死之後你就能到神界做你的帝姬了，沒有人會責備你，我是危害六界的魔頭，而你是拯救六界的英雄。】

    【從此以後，你走你的神仙道，我過我的奈何橋。】

    【最好，再把我忘了，忘得乾淨些……】

    說完這一切後，離醉便捏碎了自己的妖丹，化為無數光點消散在了白柔的眼前。

    他甚至不給她後悔的機會。

    死去的記憶忽然復甦，白柔的心止不住的抽痛。

    如果她早點將記憶找回來該多好，她和離醉便可以重聚了。

    “柔柔，或許你已經明白了，我們神啊，是不能對同族之外的人動真情的。”

    “無論是容行，還是離醉，只要沾染上了我們，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白柔被白影的這句話給震驚到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神就不能隨心所欲地去愛自己想要愛的人嗎？

    那這也太過於殘忍了。

    “如果離醉沒有遇到你，他雖然過得悽苦些，卻不會命不久矣。”

    “如果容行沒有遇到我，那麼他也會過完本該屬於他平安順遂的一生，不會在二十九歲那年死在我手上。”

    “柔柔，神不該對凡人妖魔有多餘的情感，這是負累。”

    雖然白影是長輩，是白柔的姐姐，但白柔還是無法完全認同她說的話。

    “不，不是這樣的……”

    “你不得不承認，離醉就是下一個容行，你仔細想想萬年後，他成為魔界魔尊後背負了什麼，他被神界唾棄，被妖魔憎惡，被凡人痛恨，這就是他與神相戀付出的代價。”

    “而現在，你重新回到了你們相遇的最初點，卻還是無法改變這結局，承認吧，你和他在一起只會害了他。”

    白柔一時間都要被白影饒了進去，但她內心叫囂著，不，不是這樣的，什麼與神相戀的代價，都只是巧合使然罷了。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白柔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和帝后談話時的內容。

    她顫著聲音問道，“姐姐，將妖界冰封，殺死妖界的所有生靈，是你的命令嗎？！”

    白影沒想到白柔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

    白影沉默了一會兒，回道：“是。”

    白柔厲聲質問，“為什麼？！”

    “……因為世上不該有妖魔靈，將六界合併成三界，舍小為大，你將來會變得更加輕鬆的，你纔是未來掌管一切的神女。”

    “姐姐做的一切考量，都是爲了你。”

    白柔無法理解，妖界的生靈難道不是活生生的命麼？

    那些作惡多端的妖魔也就罷了，那些自小在妖界安分守己，只想要過完普普通通一生的妖，又做錯了什麼？

    還有靈界的精靈們，他們生性溫和，是六界中最和善的種族，為什麼姐姐也要抹殺靈界？！

    如果按照白影所說，那麼魔界也要被抹除掉嗎？！

    “原本是的。”

    白影能夠聽到白柔心裏所想，她嘆了口氣，“不過我的時間不夠了，妖界與靈界已經消失了，唯有魔界，要交給你去抹除了。”

    白柔聽到後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抹除魔界……我不會做這樣的事。”

    “別急著拒絕，離醉已經快死了，所以他未來也不會出現在魔界，更不會成為什麼魔尊，所以你回到本體後可以安心的去做這件事。”

    白影的聲音變得格外冷峻，猶如鬼魅般縈繞在白柔的心間。

    讓白柔感覺到無比的陌生與恐懼。

    六界真神，瑤池仙姬，天界最高地位的女武神，她的親姐姐白影竟然是這樣的。

    白柔無法接受。

    忽然，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頓時汗毛直立。

    “難道，之前將我傳送到這裏的那個法陣其實是姐姐你設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