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在神龕裡？

    好神奇……真的是別有洞天啊。

    我裡面還是光著的，想到別人看不見玄溟，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在裸奔一樣，趕緊讓他把我放在沙發上，叫他去拉緊窗簾。

    那天破掉的衣服和我的包都丟在地上，那件一直放不下的事又壓抑不住地衝擊著我的情緒，我忍耐了一會兒，最終走上去掏出包裡的手機。

    還好，只是沒電關機了，沒有被水泡壞。

    我充上電，回頭看向玄溟：“我要去趟甦家屯。”

    這件事我本想著告訴他一聲，我自己去就罷了。但是玄溟還是默默地跟著我，因為離得不遠，我們當天就趕到了，真的來了這裏，我才發現這裏並不是我想象中的小村莊，而是一個城鄉結合頗具現代化的大片區域。無奈之下，我走遍當地派出所，尋找一個叫做“蘇小眉”的姑娘，沒有任何結果。

    我不甘心，繼續留在那兒走街串巷，打聽所有我能打聽到的關聯，但是依舊一無所獲。

    記憶中，小眉和我提及她家鄉的時候很少，我所知道的，不過就是一個泛泛的“甦家屯”。

    可是我在這裏耗了好幾天，卻只證明，這裏根本沒有存在過那個叫“蘇小眉”的女孩。

    我知道這次尋找不可能有任何答案，只是不甘心。

    也許小眉說的甦家屯，不是這個甦家屯呢？

    可能她改過名字吧？

    如果她的家人只是搬走了？

    我想過所有的可能，唯獨接受不了她就是胡風簫。

    接受不了她騙了我十三年，只是爲了等到今年殺掉我。

    她纔是那個殺我之前還要保護我心理健康的笑話。

    可我真的笑不出來了。

    這些天我奔波在炎炎夏日，再次感受到自己是個又渴又餓還非常容易累的普通人，背上的刺痛更明顯了，最痛的是後頸，我每次去摸那個地方，總想要狠狠把面板抓破。

    玄溟一刻不停地跟在我身邊，可我來不及和他說幾句話，只能報以歉疚的笑，問他是不是耽誤了重要的事，他只是搖頭。

    到底，我的搜尋以失敗告終，我拖著虛弱的身體，還有難忍的刺痛回了盤城。

    回到出租屋之後，我又獨自窩在床上，一點點翻著手機裡從前和小眉的合照，然後再一張張地把它們設定隱藏。

    我捨不得刪掉她存在過的痕跡，可我也無法承受再看到她的悲傷。

    手指翻過最後一張小眉的照片，我點點隱藏，突然一陣痛刺穿了後頸，我的手機直接掉在床上，整個人頭一昏磕在床頭。

    那劇痛哽在我喉間叫不出來，像是那天葦塘裡慢慢割肉鑽出的鋒利。再這麼痛下去我幾乎要嘔吐出來，慌忙跑進衛生間，手指抓向後頸。

    突然我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有些涼，還帶著些微稜角。

    我震驚地望向鏡子裡的自己，憔悴蒼白的臉上，充血的眼睛格外駭人。

    什麼時候，我已經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

    我的手幾乎失控，很努力地纔拿到化妝包裡的小鏡子，舉到背後去看後頸的面板。

    在我的頸上，有一彎潔白的鱗片，清晰地倒映在鏡子裡。

    那半透明的銀鱗有瓶蓋那麼大，我驚恐地試探著撥了撥，的確是從我面板里長出來的。

    我頓時慌了。

    好像是的，那天晚上我痛到想死的時候就感覺到有鱗片生長出來！

    那不是幻覺……還是……現在是幻覺？

    我本能地抗拒著它的存在，恐懼勝過了理智，我倉促地喘著氣，兩指捏住那片薄鱗，想把它從我的身上拔下來，可我剛一用力，整個頸部就痛到窒息。

    但我沒有停手，繼續自虐般地竭力把鱗片掀起，狠狠從頸上撕扯下！血當即飈了滿手，還在順著我的脊樑往下淌。

    可令我絕望的事發生了，那一片鱗消失的同時，更多的鱗片鋼刀似的鑽透面板長了出來！

    我抓著洗手池邊緣滑倒，慘痛的叫聲把玄溟驚動，他衝進衛生間，把我打橫抱起。手掌焐在我的頸上片刻，那鱗片終於在頸下一點的地方停止了生長。

    看到地上沾血的鱗片，他面色大變：“你拔了鱗？！”

    我奄奄一息，戰慄著預設了。

    “你的鱗片，絕對不可以再碰！”他幾乎在命令。

    我沒來由地委屈，看著他直掉眼淚。

    他不再吼我，轉來不斷地吻在我的額上唇上，我靜了靜，問他道：“……這鱗片是什麼？”

    玄溟仍然避而不答。

    我生了氣：“都這樣了還不能告訴我嗎？！”

    他把我按在肩頭，眼神不再接觸：“這是……前世留下的。”

    “前世留下的什麼？”

    我聽到他沉重的吸氣聲。

    “……緣分。”他說道。

    “所以……”我的嗓子啞著，“我還完全不知道前世發生了什麼，就要替前世受著這份罪嗎？”

    我說完，沒有再強求他立刻回答，我太痛了，就叫他先帶我去外面坐一會兒。

    他又想抱著我進神龕裡面，我搖搖頭，指著沙發，就要坐在這裏。

    不是我不想弄清楚，而是我看出了玄溟的難處，他如果那不想說，我也不是隻能問他一個人，前世的事，柳玉術不還知道嗎？也許有機會了，我可以問問他。

    現在的我，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我現在權當做小眉不在了，在盤城我無依無靠，積蓄所剩無幾，玄溟的錢不算我的錢，除了給他置備他需要的東西外，我不敢亂花，想離開盤城謀生已經極其艱難。

    玄溟是我身心上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知道他很多事情故意瞞著我，相互走到今天，我也不想離開他了。

    我喜歡他，可能不止喜歡他。

    縮在他懷裏，我的痛苦也漸漸地不再那麼強烈。我不住地告訴自己，有的事只要不去想，就可以當做不怕。

    在我快要平靜下來的時候，有人在外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