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學業生涯
我聽柳玉術列數劉登的罪行,竟然一點都不意外。
好像這就是他幹得出的事。
可我對這個人的感覺,反而是模糊的。
那個讓我無比煎熬的暑期之後,開學也一樣讓我難捱。
關於我的流言在同學之間瘋傳,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個版本。
女同學們對我冷眼相看,私下裏說著不堪入耳的髒話,男同學則會把骯髒下流的想象,明著擺在臉上。
其實我因為不來月經,又經常曠課和滿身傷痕,老師和同學們本來就不怎麼待見我。我也只是默默坐在角落裏學習,不和人來往。流言充斥之前,他們只是孤立我,而後,這種孤立又多了一絲暗流洶涌的對抗。
我開始在校服背後發現許多故意插上的縫衣針,在課桌裡發現肉蟲子,女同學在放學後搶走我的書包,把我的課本扔進草坪裡燒著玩。
我全都忍下來了。
因為我怕家裏知道以後,就不會再讓我上學。
那個時候,似乎所有的同學,都因為那個言之鑿鑿的流言認為我是個*貨,他們說我是在學校裡賣,公交車,來者不拒。那一年我請假回家下蛋,回來之後肚子疼了一個月,他們說我是去打胎。
可笑的是,打胎倒也算沒說錯。
我那時候就明白了,當人們認為你是髒的,你就再也無法自證清白。他們會去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喜歡看戲,還怕不夠精彩。
那時候唯一會站在我身邊的,就是蘇小眉。
從我小學去縣城,第一次見到她,她就是我心裏的英雄。她是個孩子王,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聽她的調遣。她可以騎在比她壯好幾倍的男孩子頭上把他們打哭,還敢和那些熊孩子的父母對著罵,把那些人罵得狗血淋頭。誰還手,她連大的帶小的一起打。
她總是在我前面張開手臂,像只護崽子的老母雞。
後來我們一起進了市重點初中,她和我一個班,儼然一副太妹的德行,披散著頭髮,當衆抽菸,往桌膛裡藏酒。見到有男生扯我頭髮,她就一酒瓶子照人腦袋砸下去。
所以理所當然的,她經常被停課。
同學怕她,所以只敢在她不在的時候欺負我,那時候我也不敢告訴她,怕她因為我惹了事被老師罵,也怕事情鬧大了會驚動村裏。所以我每次課間都跑到學校的圍牆下面,看著被停課的她翻過牆來,騎在牆頭上喊我的名字,我就有了種什麼也不怕的底氣。
可是不久,她做了出馬仙,忙得不見影子。除了放學在校門口接我回宿舍,她都不再露面。
我的流言也是從這個時候傳開的,小眉氣到扛著鐵鍬往學校裡闖,被我拼了命地攔住。
那天她提著鐵鍬指著我罵:“柳畫!你**再這麼軟!老子*的不管你了!”
我被她罵得直哭,她罵完我把鐵鍬一扔,摟過我的脖子說請我吃雞腿。
這個別人眼裏的壞女孩,始終是我的英雄。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對我這麼好,究竟是圖我什麼。
總不可能圖我軟吧。
小眉不常在我身邊之後,同學們似乎也漸漸發現我不會告狀了,麻煩事也就多了起來。
劉登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我視野裡的。
其實,我早就認識他。他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人帥,成績好,家裏有錢,還會唱歌彈吉他。這樣的高人氣校草,從我們班門口一過,女同學們就會和狗聞到肉味兒一樣湊上去瞻仰。
誠實一點,我也動心過。
但是我是什麼呀,我就是一個被所有人排擠霸凌,外圍窮鄉僻壤裡出來的,走在路上都怕被人踩一腳的蟲子。
所以我也不去看他,不想那麼多,如果合情合理,那麼我和他的人生,不會有什麼交集。
可是我錯了。
我比他有名。
一天我下課路過他們班門口,劉登和一群男生忽然齊齊地衝我吹起了口哨,看著我驚慌失措地逃走,他們爆發出陣陣囂張的大笑。
我不明白出了什麼事,第二次路過的時候,他們故技重施,又一次衝我吹著口哨發出笑聲。
我悶頭快步走開,劉登突然叫道:“柳畫!你真好看,我喜歡你。”
我愣住了,他們班的其他人又笑了起來。
“她不會當真了吧!”
“小心點啊,她今兒晚上去你家鑽你被窩!”
劉登帥氣的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不為所動地繼續看著我說:“你別聽他們胡扯,我說真的,放學你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他身邊的人還在放聲地嘲笑著我,我對他的好感全無,只有恐懼。
我還是逃走了。
班上女同學們都看著我,我不敢抬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被燒掉了角的課本發抖。
從前放學後我都等到所有人走完纔敢出去,可這次一次我恨不得立刻從窗戶飛走,但我急匆匆衝出教室的時候,我們班的幾個男生和隔壁班的人都堵在走廊盡頭,劉登站在他們中間,強行拉住我的手,把我拽進了男廁所。
劉登的跟班攆走了所有人,男廁所刺鼻的氣味讓我窒息。他點上一支菸,和平時三好學生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聽他們說你那些事兒了,”劉登走到我面前,“真的假的?”
我拼命搖頭。
“這樣吧,你做我的女朋友。”他拿菸頭比劃著,“我就讓‘真的’,變成假的。”
我愣住了,還是搖頭。
他有點不滿:“我給你臺階下,你不要不識好歹。”
“為什麼是我?”
“哈,你是不傻?你瞅瞅自己長啥騷樣,要不是蘇小眉礙事,我早把你上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能從他嘴裏說出來,但他似乎習以為常,繼續下流地說我:“在外面,你當然不配做我女朋友,但是你讓我睡,我就讓那些人不欺負你,這個條件怎麼樣?”
我被氣急了,想都沒想就衝他吐了口唾沫。
站在旁邊的幾個男生沒忍住笑出了聲,我眼看著劉登的臉色一黑,那幾個男生立刻不敢再笑了,都退開了兩步。
劉登繃著臉蹲在我面前,夾煙的手指靠近了我的臉,菸頭的灼熱彷彿已經燙到面板。
“你在校外不是狗都可以嗎?”他瞪著我,“裝什麼純?你拿這張臉勾引過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