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現在所處的“時空”裡，泡子村還存在。

    “俺們村兒有啥事兒嗎？”我故意切換成本地的方言。

    “你還不知道呢？你們村兒要發了。”陳燕衝我露出玩味的笑容。

    “發啥呀？發水？”我裝傻充楞。

    陳燕半邊臉還腫著，神色卻很傲慢，看我就像看一個小傻子。

    “發財啊。”她加了重音。

    我這回真的有點傻住了。

    她和我說這個幹嘛？

    一個幻象裡的死人，她的魂魄現在即便還在這片土地上游蕩，也已經被煉化成煞，或者被其他的精怪吞噬，她不應該擁有自我的意識，我更不可能改變曾經發生的一切既定事實。

    可她主動地和我提起來這樣的話了。

    就當她的亡魂真的還在吧，她應該和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說這些嗎？

    算了，既然她說，我為什麼不先聽著？

    “俺們種地的能發啥財呀？”我跟著她的話往下引。

    陳燕指指那片樹苗稀疏的土地：“這兒要種樹，種上你們就有錢了。”

    “你可真會說笑話，樹值啥錢？”

    “你真是傻丫頭，樹不值錢，地值錢。”

    她含了一口煙吹出來：“這群包林場的人各個不是好東西，我告訴你吧，現在林場他們承包了，可是土地還是你們泡子村兒的，他們只能在這兒開發。到時候上面搞建設，林子變房子，這兒就值錢了。”

    林子變房子？

    這話有點意思了。

    後來林場自然是沒有變成房子，但是在那之前，或許真的有這種可能。

    盤城建設中期，很多地方被改建成工廠或者回遷房。不過，和大城市的拆遷完全不同，盤城這樣的開發，地價依然不值錢。

    即便真的能把林場蓋樓，這也是妥妥的謊言。

    而且現在林場被承包，估計真的改建下來，大頭也會被這幾個林場老闆拿走，到時候泡子村能拿幾成，恐怕不怎麼樂觀。

    估計林場和泡子村之間的矛盾還會更深，甚至，林場建設背後的陰謀也比我看到的要大。

    我繼續裝傻：“可是俺媽說，村兒裡要啥屁股？”

    “入股啊，就是林場掙的錢，都有你們一份。”陳燕言簡意賅地解答。

    可她說完冷笑一聲：“純屬扯淡！”

    “扯淡……啥意思呀？”

    “什麼入股都是扯淡！就是騙你們把土地都包給他們，其實連合同都是假的，一旦你們的地給他們了，以後是蓋房子啊還是咋的，你們一分錢都沒有！”

    陳燕罵了一句，用力吸了兩口煙，把菸屁股扔在草窠裡。

    我趕緊下意識地踩了踩菸頭的火星，草窠裡冒出幾個黃大仙兒直瞅我。

    “那你咋還說俺們能發財呢？”我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你們不要入什麼股，就能發財唄。”她擦破的嘴角向上撇撇，看著很痛，“到時候他們沒有那個霸王合同，地還是你們的，你們轉手把他們告了，讓他們虧得血本無歸，到時候林場歸你們，一動遷，你們穩賺不賠。”

    “俺聽不太懂。”我撓撓頭，“姐，你給說簡單點兒，到底俺們咋做呀？”

    陳燕又點了一根菸，把臉湊到我耳邊：“你一會兒回村裏，把俺說的事兒和你媽說，別說是我說的啊。她就知道怎麼辦了。”

    “那這麼好的事兒，姐你為啥告訴俺呀？”

    “嗐，稀罕你唄。再說姐也不虧，”陳燕撣撣煙，“你早點兒回去，估計能見著一個面生的男的在你們村兒裡。你們聽他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