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這屋裏坐著，當一個不存在的聽眾。

    女人的話得到了周志的預設，她口中的小豪就是第四個合夥人，現在在趙素英的村子裏解決這個分紅的謊言，還沒有回來。

    我所知道的，僅僅是有人會在今晚死去。

    當前的一切是種碎片化的真實，過去發生的一切展現在我的眼前，亦真亦幻。

    這一屋子的人誰會死在今晚，我還不清楚。他們都死了，但是眼前的四個人裡，只有周志一個人是死在樹林裡，我現在聯絡不到走陰的仙家，憑我自己的感知，其他人也不是今晚上就死在這兒的。

    “小燕兒，你出來前兒看見華春豪了沒？”眼鏡男問起那個人。

    那個女人剛想開口，忽然瞄了周志一眼，忙說：“沒看著。”

    矮壯的男人脾氣上來，說話很衝：“昨兒你們不是一起去的洗浴中心？早上出來你沒看著他？”

    女人眼神躲閃，再次低聲否認。

    “陳燕在女浴能看見啥？早上我們出來的時候小豪已經走了。”周志插嘴。

    “噢對對對，他早上走了，周總說過，我咋給忘了呢？”女人倉促找補，反而欲蓋彌彰。

    另兩個人沒法相信，但這個謊話說得那麼明顯，反而讓人不太好問，一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最好趕緊相處個對策來，不然樹還沒長成林子咱們就要賠的褲衩子都不剩了！”矮壯男人狠狠一拍桌子，轉身走出門外。

    我想靠近那個女人，於是也站起來，湊巧眼鏡男跟著矮壯男走出去，和我擦了個肩。

    眼鏡男突然停下，扭頭直直地盯著我，把我看得一愣。

    難道他能看見我？

    不可能啊，剛剛趙素英和我面對著麵也沒有看到我，我都碰到她了……

    對，我碰到了。

    眼鏡男有點疑惑，眼神從我飄向別處，抬手拂拂肩頭被我碰到的地方，彷彿真的被空氣裡的什麼東西撞到過。

    我試著伸手在他的臉上戳了一下，他的臉居然真的往裏凹陷了一些，眼鏡男也嚇了一跳，連忙在臉上抹了兩把。

    “咋了？”周志叫他。

    “臉有點兒癢。”眼鏡男搓著臉扭頭。

    “啥玩意兒？要不要我扇你一大耳瓜子治治？”矮壯男已經在門外，朝著他大喊。

    眼鏡男低頭暗罵了一句髒話，快步走出板房。

    我沒跟出去，那個女人讓我覺得不大對勁，而且周志也是我需要觀察的物件，我怕跟出去以後，我的視野也會被帶走，沒辦法回來了。

    此外我還是有些困惑，我究竟是不是真的進入了他們的時空。

    改變歷史絕無可能，唯一能解釋現在情況的，恐怕只有幻象。一個重疊了時空與感知的幻象。

    這甚至超乎了作為仙家的能力範疇。

    如果不是輝叔設下的陣法造成的，難道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不敢再輕易地碰到這裏的人，趕緊找了個角落自己老實呆著。屋裏的陳燕和周志依然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車開走的聲音，周志才抬頭瞅著陳燕。

    陳燕朝他走過去，試圖辯解：“我剛纔不知道怎麼說……”

    周志揚手一耳光抽在她臉上，打得陳燕踉蹌著崴了腳，摔倒在地。

    “不知道咋說就閉上你個臭嘴別嗶嗶！”周志指著她怒罵。

    陳燕半邊臉腫得老高，低著頭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