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計劃實施
過去的舊物在搬出巷子的時候已經丟棄了大部分,後來又搬了兩次家,基本上沒剩什麼了。值錢的東西在打砸的時候被毀壞,現在女孩能想到的紀念品,只有那個玻璃風鈴。
那是馬浩給她的第一件禮物,也是馬浩留在她眼前的最後念想。
月嫂告訴女孩,她的所有法術都記在一本筆記上,能不能用,怎麼用,很多月嫂自己也不記得了,如果她心意已決,就拿走那個筆記本,自己去悟吧。
女孩看著她手臂上的傷疤,記憶回到那天在搖籃前的時刻,問道:“你後悔嗎?”
月嫂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空蕩蕩的牆壁,搖了搖頭。
“人各有命,盡人事聽天命,又有什麼可後悔的呢?人事我都已經盡到了。”她緩緩地說,“我只是太放不下當媽媽的感覺了……”
當晚,女孩帶著那本筆記離開了月嫂的房子。
隔天,她接到熟人的訊息,說月嫂去世了,是胃病死的,死前吐了好多血,血裡還有沒消化完的白米粥。
月嫂沒有家人了,在附近也沒有什麼朋友,到頭來還是之前得她幫助過的人,湊錢送了她最後一程。
女孩沒有去殯儀館送月嫂,她想到那個人的結局,或許就是將來自己會得到的結果。
自己從這一刻開始,已經把衣缽接到了手中。
她重新收拾了家,把馬浩的母親接到別墅裡來,請了保姆照顧。自己則帶著風鈴和一點簡單的生活用品,搬回了那個來到盤城的起始點,商場旁的巷子。
當初的歌廳一條街已經顯現出沒落,遊走其中的人十分稀少,小賓館也更破爛了,正在準備拆遷,裡面沒有人在住,只留著一兩個人看店。短短几年的功夫,卻像是過了大半輩子。
賓館的前臺早就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但老闆還是原來的老闆。女孩特地聯絡了一下,表示自己想住一陣子,需要自己走的時候一定就走,不會耽誤老闆的事。老闆記得她,對她印象也很好,於是表示願意答應她的請求,而且因為水電都停了,房租也可以減半,只是有一個顧慮。
“你現在條件這麼好,為啥還回來呀?”賓館的老闆知道她家裏的事,怕她想不開,死在這兒地價也就不值錢了。
女孩笑著說:“您別害怕,我這不是接手了家裏的生意嘛,有一批貨要過來,但是市面上暫時不好打點,我廠子裡又人多嘴雜,這兒地方大,我就當個庫房盯著。您幫我這個大忙,回頭咱多多聯絡。”
她不是說的虛話,在來這兒之前她特地要了一批外地的貨,拿來打幌子。服裝廠的生意並沒有因為馬浩的死而荒廢,她在盤城依然是叫得上名字的富太太,賓館老闆看了她提供的材料,合計著以後說不定真有用上的時候,立馬就答應了。
女孩就此正式搬回了這棟樓,不出幾天,她的“那批貨”也送到了。她開始正式實施自己的計劃,學習月嫂留下的法術筆記。
她的確是一個有天分的人,那些鬼畫符似的筆記,她很快記得一清二楚,從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種詛咒。風鈴掛在窗前,成爲了她連線所有因果相關之人的信物,在她的無數次嘗試之下,那些與馬浩的過去有關的人,逐漸浮出水面。
在此期間,女孩幾乎與家人斷了聯絡。她沉溺於鑽研,與世隔絕一般苦苦修行,直到她的家人找到賓館來,告訴她家裏出了點事。
表面上看起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她的父親有一天給保家仙上香的時候,他們家的香案塌了。
她篤信玄學的父母對此十分恐慌,害怕是不是仙家有所不滿。
但她的兄弟姐妹都已經不再擁有這些傳統的信仰,認為這不過是一個意外,畢竟那個香案已經那麼多年了,木頭的物件被蟲蛀了塌掉也是正常的。
只有女孩心裏清楚,是她所做的一切觸犯了仙家,仙家以此為警告,離她而去了。
女孩看著家人們,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愧疚。也許自己不這樣做,大仙們不會放棄這個家,可是現在又如何呢?自己已經走上這條路,不能回頭了。
夜晚,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那條巷子裡,悵然面對著這裏不見天日的逼仄。她的背後,那個小廣場上已經有更多的高樓拔地而起,車水馬龍的商業街與這裏的冷清不過一條天橋之隔。
她慢慢地轉身,面對著熒幕前的我。
她與我,也這樣相隔在天涯咫尺的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