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麼大的變化我也有點吃驚，剛剛那一段簡單的鬥法，當然不止於把她桌子都掀了。

    這不是我乾的，我就是關了個燈爆了個珠，連降魔印都是我臨場應變擺出來的，嚇唬嚇唬她把我的揣測坐實而已。

    但是佛堂崩毀，顯然是單老太的行徑觸怒上方了。

    她剛剛的那些小把戲，在我面前利用佛光試圖壓我一頭，卻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在懲惡揚善這件事上，佛道仙都各自在其標準之下公正得很。

    我不喜歡這個老太太，可是這麼大年紀一個人在我面前蛄蛹，我真怕她昏過去訛上我。速戰速決，把話問完。

    “你交代清楚，我就不治你的罪。”我繞過她走到沙發上去坐，供桌倒了以後，我感覺舒服好多了。

    單老太呆愣著看坍塌的佛堂許久，一臉頹態地轉向我：“我不知道你會來，我是去看那個丫頭的。”

    “她為什麼會跳下來？”

    “我怎麼知道呢？我又不像你的那些仙家能掐會算，我只是感覺到了什麼就去幹什麼而已。”

    單老太勉強爬起來，又盤腿坐著。

    “我年紀大了，本就怕死。這個小區的屍氣日益濃烈，我以為是衝着我來的，於是花了不少時間四處調查，看看這裏是否有邪煞盤踞，於是發現並不是我猜測的那樣。”

    “這裏的屍氣是近一兩年起來，但是小區裡沒出過什麼兇殺之類的惡性案件，唯有一個奇怪之處，就是住戶出的意外事故極多。”

    “可是這些意外事故，也大多不是出在小區之內。所以小區的人也都不知道其中的共性，也許我是第一個意識到這件事的人吧。”

    她說著指了指臥房：“我對小區進行調查的時候做了記錄，在一個藍皮本子上，你可以翻翻。”

    我不想走在她的身後，示意她帶路。但她剛剛嚇壞了，腿還有點軟，起身的時候踉踉蹌蹌，我走過去扶了一把她的胳膊，她詫異地看著我。

    我還是怕她訛我而已，扶起來我就鬆手了。

    她低著頭走進臥室，唐亦萱還在睡，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眉頭緊鎖，臉色發黑。

    這個樣子，魂魄不穩，一口氣憋在胸口不通，應該是被夢魘住了。我怕她出點什麼事，心裏默唸叫白苼過來治一下。

    這會兒嚇唬單老太什麼的都做足了，也就不差叫一個仙家過來，之要不是玄溟，接下來問點什麼，單老太應該都好跟我開口。

    白苼在我嘀咕完就出現了，馬上注意到了床上的唐亦萱，指尖彈了一下眼鏡框，鏡片的反光折去了眼神。

    “麻煩了。”我交代給他。

    “為什麼不叫玄溟真君來，他是蟒仙出身，醫術也不賴。”白苼依然傲慢又冷淡。

    我不好在單老太面前解釋為什麼不叫玄溟來，就索性不解釋了：“我就是需要你。”

    白苼低下頭盯著我，眼神怪兇的，我沒看懂。

    怎麼，我這話還冒犯到他了？

    “嘖。”白苼微微冷笑一聲，扭頭去給唐亦萱看病了。

    單老太把她記錄的本子找出來交給我，我就把白苼留下，和她從屋裏出來。

    翻開本子，厚厚的一本幾乎都記滿了，單老太寫得一手好看的小楷，還是繁體字豎著從右往左的寫法，乍一看到還挺驚豔。

    可是再看內容，就只有驚嚇了。

    沒想到這個小區裡，意外事故死亡的人那麼多。

    單老太詳細地記錄了哪一戶哪個人，在什麼時候地點出的事，以及從什麼人的口中問來的。可見，單老太做事確實是個仔細人。

    “死了這麼多人，為什麼沒傳開？”我看得觸目驚心。

    “這個小區很多年沒有人好好管理，居委會名存實亡。尤其是近幾年住戶搬進搬出的非常多，還有大量的外來租戶，鄰里之間不走動，也就傳不開什麼事情。”單老太說，“只有幾個好事的老住戶知道得多，可是知道了，誰還敢繼續住在這裏？許多人我都是追出去問到的。”

    我低頭繼續看記錄，大部分人不是剛搬進來就出事的，有住了一兩年的，也有住十七八年的，死者居住的位置和死亡時間並不集中。

    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小區，也非常可能會在一二十年裏死不少人，何況是這樣垂暮之年的老人比較多的舊小區。

    就像當初崔演和屠國強那個小區，估計他們的事情傳出來比這裏的事情嚇人多了。

    所以這個小區出的事，也就更有隱蔽性。

    的確，如果只是生老病死，每個建設夠久小區都會非常多。但是這裏的死者，死於車禍的都是正常的，還有在外面逛商場走著走著被跳樓的砸死的，還有吃火鍋噎死的，有不小心被擠下公交站臺踩死的……各種意外。

    數量多，每戶住在這裏的家庭幾乎都有一兩個人甚至更多出事的，都不是發生在小區裡。

    我再翻一頁，立刻注意到了一個名字“唐強”。

    唐亦萱的父親。